听到叶晚进来,她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拐了一下宋母的胳膊。
宋母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拿起手边的算盘噼里啪啦一通划拉,熟练程度不去财务科才是真的屈才了。
一到月底宋母不仅要统计上个月的开支,还要精打细算下个月一家老小的花费,家里十几口人都要顾全了,这活儿可不轻松。
管家可是一门技术活。
用宋母的话来说,城里日子看起来风光,其实比不过乡下自给自足的悠闲自在,城里一片绿叶菜都得花钱买,更别说吃穿用度哪个不花钱。
虽说家里四个男人都在挣钱,还有两个国家干部的儿媳妇,但宋家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吧。
要是小儿子能够找份正式工作就好了,既可以多赚点,也不用那么累,而且……
想到这儿,宋母忍不住地瞥向坐在椅子上喝水的叶晚。
大儿媳之前给她提了个醒,怕叶晚去宣传科上班,又去招惹她那个老相好。
宋母嘴上说放心,实则老母亲那颗心哪儿这么容易放下,毕竟小儿子条件确实跟人家夏副厂长比不了。
“老三媳妇,第一天上班还顺利吗?”宋母将账本子收好,问叶晚。
叶晚一转头发现宋母跟李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神色一个比一个古怪,瞬间明白了什么,“生产科那边打过招呼了。”
闻言,李梅激动地拍大腿,“妈,我就说嘛,叶晚就是为了老相好……”
宋母干咳两声打断她,“别胡说,老三媳妇不是那样的人。”
“她自己都承认了,你咋还不信?”李梅着急。
就这时,宋父跟三个儿子一块从外面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喜事,宋父高兴得很,老远就听到他的笑声。
“晚上多加两个菜,我跟老三喝两杯,”宋父拍拍宋城的肩膀,补充道,“对咯,给老三媳妇蒸个鸡蛋羹,她不是好这口吗?”
“爸,她不值得你们对她这么好,你是不知道她都背着我们做了什么!”李梅扶着后腰从椅子上站起来,义愤填膺道。
宋父呵呵笑,“我当然知道她做了什么,要不是因为老三媳妇,老三也转不了正式员工。”
完全不知情的李梅和宋母:?
李梅先反应过来,不敢相信:“叶晚,你,你去求自己老相好了?”
“什么老相好!”宋父沉声呵斥,“那是夏副厂长,是老三媳妇的堂姐夫,一天天就知道乱说,几个娃都给你教坏了。”
李梅被骂得一声不敢吭。
“是厂办赵主任答应弟妹一个条件,弟妹给三弟换了一份正式工作。”宋斌简单明了地将事情原委说了说。
“这样啊,”宋母走上去拉住叶晚,“老三媳妇有心了。”
同时也好奇,忍不住问了句:“你不是想去厂办上班的吗?”
叶晚直言不讳,“厂办有不喜欢的人,看她就烦。”
很明显说的是赵美玲。
宋斌给媳妇使眼色,李梅扭扭捏捏了半天,闷头冲上去跟叶晚说一声对不起就跑了,跑起来笨笨的样子,像一只胖乎乎的企鹅。
宋家这个大媳妇虽然嘴上没个把门,却没什么坏心思。
叶晚也不想跟个孕妇计较。
夜里,宋城跟叶晚道谢,叶晚翻了身睁开眼睛,借着窗外朦胧月光,看到睡地上的宋城,那么大一只蜷缩在凉席上,莫名有些可怜。
“不用,”叶晚故作冷漠,“就当木簪回礼,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情。”
“你从不欠我,”宋城嗓音低沉,“我们是夫妻。”
叶晚觉得宋城的声音条件比郑占山还好,就像大提琴一样醇厚有故事感。
等一下,他的声音好不好听关她什么事儿?她干嘛要在意?
“吵死了,睡觉。”叶晚不耐烦地捂住耳朵,以致于没听到宋城接下来说的话。
*
叶晚很快适应宣传科的工作,沈科长分派给她的基本上都是撰写新闻稿的任务,对她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因为稿子写得好,厂领导已经不下三次在会上对叶晚提出了表扬,并决议十周年庆的稿子也交给叶晚负责。
叶晚事觉蹊跷,私下跟沈科长打听是谁提的意,沈科长也不瞒她,告诉叶晚是厂办的赵主任。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赵美在背后玲撺掇。
“小赵同志还是心眼太小了些。”沈科长感叹,既然都抢赢了主持人的位置,还要拉着叶晚跟人臭显摆,也太不厚道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去的话,我就帮你跟赵厂长请个假,让张琴替你跑这趟。”
叶晚笑眯眯道:“十周年厂庆可是全厂几百号人的狂欢,我当然想去。”
必须去好吗,她怎么能错过小矮子踩高跷表演呢?
再说她也好久没见到女主了,作为夏副厂长的家属,叶早那天肯定也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