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酒吧是新开的,江晚意没来过,地点是程立杉定的。
酒吧二楼基本都未装修,上面连一盏灯都没有,地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江晚意摸黑上来时就数次差点绊倒。
此时他仰着头,呼吸不断被程锦栖掠夺,不只是呼吸,连身上的力气也随着呼吸不断消失。
江晚意四肢渐渐无力,他忍不住伸手揪住程锦栖的衣襟,双腿也慢慢弯曲,似乎随时会软倒在地。
这一次的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激烈,也是真正意义上清醒时的亲吻。
掉在地上的手机被程锦栖一脚踢开,他察觉到了江晚意的无力,突然用力把江晚意抱了起来。
江晚意吓了一跳,双手紧紧揽住程锦栖的脖颈,双腿缠上去固定自己,整个人腾空,除了程锦栖托在他腰间的手,浑身没有其他依靠。
这本该是一个让人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江晚意却丝毫不觉得,从小到大,他经常没骨头似的挂在程锦栖身上,这样反而会让他安全感爆棚。
程锦栖撑着江晚意的全部重量,在江晚意揽着他脖颈时微微退开一点。
黑暗中,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哪怕是亲吻间隙,程锦栖还不忘压低嗓音伪装。
“客人,你觉得怎么样?”
江晚意抿了抿唇,故意说道:
“很烂。”
程锦栖轻笑:
“是吗?”
“跟你朋友比怎么样?”
江晚意揽在程锦栖后颈的手动了动,指尖轻轻绕着程锦栖的发,语气里满是骄矜:
“你们都很差,吻技烂透了。”
程锦栖呼吸顿了一秒,他突然转身,让江晚意坐在二楼的栏杆上。
下面是喧嚣的人群和震耳的音乐,江晚意坐在这里,光线打过来,让他眼前的黑暗弱了几分,刚看到面前人的下巴,还不等他看清完整的脸,眼睛就被一只大手蒙住了。
“你还跟其他人试过吗?”程锦栖问。
江晚意被捂着眼睛却并不害怕,他清楚面前的人是程锦栖,程锦栖做什么事他都不害怕,甚至还很期待程锦栖之后要做什么。
似乎只要不谈情爱,江晚意可以纵容程锦栖的一切。
听到程锦栖的问题,江晚意撒谎撒得特别顺溜。
“当然试过,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没亲过几个人。”
江晚意话落,立刻感觉到程锦栖搂在他后腰的手越收越紧。
程锦栖明明知道江晚意故意骗他,可还是会因为江晚意的谎言生气。
“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江晚意没有立刻回答,他安静地仰着头,除了轻微的呼吸,似乎是一个被程锦栖抱在怀里的大号玩偶。
过了许久,江晚意才说:
“男人、女人都一样。”
“我对情爱不感兴趣。”
“哪怕会有三分钟热度,新鲜感也会很快消失。”
“无论是喜欢还是爱,都如同那些绚烂多彩的灯光,有电的时候光芒四射,连直视都觉得刺眼,停电了就只剩空荡的外壳,不发光也不发热,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敢保证这世界上的每一天都不会停电吗?”
“你保证不了,再精密的仪器也会出错,更何况是血肉凡胎满身欲望的人类。”
江晚意不相信爱情。
不只是爱情,他什么感情都不相信。
程锦栖能长久停驻在他的人生中,更像是一个意外。
他曾经只把这个意外当成一场有趣的戏,他以为他早晚会对这出戏失去兴趣。
可一年、两年、三年,到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他依旧对程锦栖感兴趣。
他的三分钟热度似乎在程锦栖身上失效了。
江晚意不知何时有了想让程锦栖永久停驻在他的人生里这种想法。
可他也不想这幕戏的性质改变。
任何的改变都有可能消耗他对程锦栖倾注的兴趣。
江晚意不仅不相信感情,他也不相信他自己。
他希望程锦栖就像现在这样,他们是朋友,永远不会改变的朋友,这是最稳妥的生活现状。
面对江晚意的问题,程锦栖许久没有回答。
他只是突然放松力道,让江晚意的身体向后仰。
随着他放松力道,江晚意揽着程锦栖脖颈的手也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