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回来时已经想明白了,他绝不能看着公子出事。
等服侍谢然吃过药,他像是心意已决,转身拱手下跪,朝着谢邈说,“将军,属下有要事需单独禀告!”
…
谢然醒来时,就看到父亲撑着手肘在几案上浅寐。
连日来的操练已经够辛苦了,父亲还要担心自己,谢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刚起身想要下床,就惊动了耳力极其灵敏的谢邈。
谢邈起身走到谢然床前,“临渊…你可好些了?”
眼前的男人在战场号令三军,杀伐果决,可在谢然面前他只是一个疼爱儿子无度的普通父亲。
谢邈此生最爱的女子便是谢然的母亲,自从谢然母亲去世,留下病弱的儿子,他就未曾有过再娶的打算。
可谢然的一句话,便让他答应陛下的旨意娶魏湘为妻,不为别的,只为宽儿子的心。
谢然曾对谢邈说,哪日若我去了,世上便只剩父亲和祖母相依为命,如果真是如此,我就是天下最不孝之人。
他的儿子本该是天上展翅的鹰,水里无拘的鱼,及其自由安宁的过活一生。
却因病痛被困于床榻、宅院这方寸之地,难展笑颜,谢邈每每想到这些,都痛心自责。
谢然看着父亲担忧的眼神,心中涌出酸涩,他强撑着无力的身体,“我无事了,父亲莫再担心。”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门外候着的侍女听见父子俩的对话,赶紧去把后厨灶火上温着的汤药端了上来,那是刘尹刘大夫千叮万嘱,要在公子醒来之后喝的。
侍女端着汤药上前请谢然服药,他正欲伸手够那碗浓黑的药汤,父亲却不知怎么了,忽然开口让侍女退下。
“这药从今往后不必在吃了。”
谢然不解地望着父亲,他醒来多时,也不见杨炯的身影,似乎有些不对劲。
谢邈也没让他多猜,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神清观的那位道人我已经让人抓进府里了。”
杨炯说的不清不楚,谢邈懒得听他解释,让护卫翻墙潜入尚书府,把人直接抓到了面前。
酷刑之下,没人能不开口说出谢邈想要的回答。
好在半癫道人识时务,并没真的受任何皮肉之苦才肯开口,但是样子还是要装,等来日见谢然他也好有个推脱解释的理由。
谢邈想到半癫道人说出的治病之法,虽荒诞不经,毫无根据,可他还是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
他撇过头,喃喃自语,“你祖母知道你马上要成亲,高兴极了。”
“……”
谢然没想到事情发展已不受控制,父亲的脾气说一不二,他只觉此事无法回转,可还是想要尝试与他沟通。
“父亲!此事…”
谢邈打断了他的话,“此事我意已决!你好生休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