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孙怀德在门外听到姚妫惊醒的声音,立即让小太监去承恩宫接来了车峪国献上的乐师,琴声能抚慰躁动的情绪,是此时最好的法子。
姚妫没让宫女进入高阳宫点灯,殿内四下漆黑,乐师只好抱着玉琴摸黑而入。
姚妫抱膝坐在床沿,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她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但秋分寒雨,抱琴而不见战栗,行礼声音悠婉动听,仅是站定,就给人寒松一般的直挺,这样的人只能是车峪不久前送给她的“礼物”——乐师季楚。
季楚行完一礼便默默的坐在高阳宫内为姚妫抚了一夜的琴,从那之后他便青云直上,成了神皇陛下宫内的新宠。
想到前世那些荒唐之事,姚妫唇角微弯,露出一个苦笑,说来颜徵夫人与那时的自己又有何不同。
…
雨花堂派来照顾姚妫的两名侍女早早的就候在房门外,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她下床。
她们壮着胆子,轻推房门走了进去,屈膝跪在床边,小声的在她耳边唤她起来,“三小姐……姚三小姐醒醒……”
昨夜骤雨不歇,打落了雨花堂满院的海棠花枝,晨起还能见到满地残花败叶,好不凄芜。
后院那片为了蹴鞠而植的嫩绿草地,也积下了不少昨夜的雨水,下人们还在清理打扫。
颜徵夫人命人为姚妫准备了不少精巧美味的膳食,而她却还在床榻上,将醒未醒。
直到侍女的声音越加清晰,姚妫才缓缓睁开双眼,昨日睡的太晚,又梦见了不少往事,让她此刻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原来是梦……”姚妫看清眼前的两名侍女,她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起床后的低哑,“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三小姐,现在已经是巳时了。”侍女诺诺道。
姚妫走到几案旁坐下,忽然没什么心情,于是故作无力的对侍女开口,“麻烦你告知颜徵夫人一声,就说我有些头疼,今日怕是没法教她蹴鞠了。”
侍女应了一句后,便自行退下了。
得知姚妫不舒服的颜徵夫人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叮嘱侍女们好生照看她。
颜徵夫人许久未曾去看望自己的堂弟了,今日正好得空,便想特意去国学监看看。
正巧在去的路上听说了平远将军的公子谢然即将到国学监的消息。
颜徵夫人不曾见过谢然,但从堂弟韩子衍处听说过,谢将军的独子,聪颖卓绝,十三岁时写过的一篇策论,可谓立论高远,辞华气古,事备意高,称的上穆沅朝百年难见的俊年才子,若能入国学监读书,他日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