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咸不淡,算是答应了。
“那麻烦关下落地灯哈,我要睡觉了。”
郑昭从小娇生惯养,从来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立刻反客为主开始使唤人。
刚刚她惊魂未定,没仔细看周怜礼的表情就匆匆爬上了床。如今看着他睡衣都没好好系,露出一小片精瘦的胸膛,被子里还有一股他身上的香味,脸上突然有点烧的慌。
“那啥,你把睡衣系系好……”
大庭广众的,不守男德。
周怜礼听她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简直被气笑了,脸上被落地灯的光映出几分晦暗不明的神色。
他气定神闲地缓缓走向郑昭,不仅没把睡衣系好,甚至还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露出更广阔的风光来。
床前站定,他俯身撑住床沿,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郑昭,下颌线被暧昧的光打上一层薄薄的阴影。
白檀香味猛然袭来。
郑昭钻进被子里,看到周怜礼随着呼吸而起伏的胸膛,感到一阵明显的、属于异性的侵略感,霎时间不敢动弹。
“寄人篱下,还敢使唤人?”周怜礼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勾起唇角,“嗯?”
“不听话就把你丢出去。”
窗外的月光如水,透过窗帘的缝隙蔓延到地板上,仿佛在缓缓流淌。
郑昭被他的话吓得闭上眼睛,立刻躺平不再言语。黑暗之中,只剩半明半寐的月光在无声涌动。
……
转天一早,周怜礼是被勒醒的。
他生物钟向来准时,每到七点钟左右都会自然醒,这次不知怎么,竟然比往常多睡了一个小时。
如果不是郑昭的胳膊勒得他喘不过气,或许还能再睡上一会。
——昨晚郑昭只抱了一个枕头就匆忙跑过来,二话不说直接跳上他的床,他卧室又只有这一床被子,两个人只好将就着盖。
郑昭倒是没什么抢被子的习惯,就是睡相洒脱,一做梦就用胳膊压着他,叫人动弹不得。
周怜礼感到颈间有阵灼热的呼吸传来,侧过头去看她。
郑昭的睡颜十分恬静,甚至有种罕见的温柔——不同于醒着时的娇纵明艳,热烈逼人。她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恍惚间脆弱而易碎。
周怜礼轻轻叹了口气,没叫醒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一两个小时,阳光猛烈明朗,连厚厚的遮光窗帘都遮不住,旁边的女人迷迷糊糊往周怜礼怀里钻了钻。
过了几秒。
郑昭感觉不大对劲,原本轻匀绵长的呼吸声一滞。
她发觉自己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自己的胳膊还搭在那人的身上——猛地坐起身,从酣甜的梦乡中彻底清醒。
“周怜礼!”
郑昭表情还是懵懵的,语气却又惊又恼。
“你干嘛!”
她裹着被子坐起来,迅速缩到床角,怒气冲冲看着他。
周怜礼坐起身,身上的睡衣却松松垮垮,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大半夜跑到我房间里,霸占我的被子,像个八爪鱼一样勒了我一宿。”
“我好心没叫醒你,你睡醒了还来问我干嘛?”
他向来寡言少语,几乎从未连珠炮似的说这么多。
每说一句,郑昭的脸就红一分。
“……我看某些人,真是小没良心的。”
周怜礼依旧慢条斯理的,一字一句尽数落在郑昭耳朵里。
“看来这一觉睡得真是不错。”
他微微俯身,凑过来直勾勾盯着她的脸,距离近到有几分暧昧,“黑眼圈都淡了。”
郑昭被他这么一盯,登时僵在当场。
过了几秒,她回过神,气呼呼剜了周怜礼一眼,匆匆下了床跑回自己的房间。
……
两个人今天差不多同时起床,又前后脚走下楼,搞得在餐厅布菜的张妈都多看了几眼。
周怜礼今天看起来莫名心情很好,脸上也不再是那副静无波澜的冷淡表情,甚至隐隐有些笑意。
而郑昭——虽然不知道在跟谁赌气,但面色确实比前几天红润了许多。
张妈心下了然。
哦哟,原来小夫妻昨天是睡到一起了。
怪不得周先生含笑,郑小姐羞恼。
她脸上浮现了几分姨母笑,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伸手招呼郑昭:“郑小姐,早上好,要不要帮你炖个汤补补?”
郑昭听到这话,未解其意,脸上一副疑惑的表情。
大早上喝汤,也太补了吧?
“很累吧?我帮你炖个虫草党参鸡汤,家里都有材料,一会儿就好。”
说罢,她又小声凑到郑昭耳边:“小夫妻是这样的啦,张妈懂的!补一补就好了。”
郑昭看着她一副“嗑到了”的表情,这才懂了是什么意思。
“不!不用了!”
呃,误会了,张妈。
……这种事真是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况且她如果跟张妈说“不好意思啊我没跟周怜礼睡觉”,也太奇怪了吧?
她干巴巴笑了两声,拒绝了。
她随便拿了两片土司,打算嚼完就溜之大吉——张妈的姨母笑也太渗人了,让她不敢直视,只能低头大吃特吃。
土司还没吃完,人噎得半死。
郑昭呛红了脸,小声咳嗽着,越咳越呛,陷入了某种恶性循环。
对面的周怜礼正喝着咖啡,漫不经心挑眉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开口。
“张妈,帮郑小姐炖个汤吧。”
?
郑昭怒瞪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
故意败坏我名声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