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君手中的力道增加,神情冷得仿佛一块万年寒冰,强撑着气息道:“鬼主,我大可以告知你,我早早生了死念,是这个少年让我感到这人间尚有一丝暖阳。”
“啊?”墨砚寒闻言傻掉了。
沈怀君浑然不觉,压低了声音威胁道:“若本仙君感知没错,那条白玉芙蓉圈尚未完全消散吧?不巧,我留下一道禁制,一旦启动,我身死,你亦无法存活。”
“本仙君修为尽毁,是个废人,很乐意拉着鬼主同归于尽。”
说罢将少年狠狠向前一推,目光凌厉,气势如虹,即便修为跌落、声名全无,每日靠灵药续命,他却依旧是那位曾经剑道无双、令妖族魔帝闻之胆寒的清霄仙君。
而墨砚寒呆呆地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讲不出口,忽而他一转身,跳下墙头,狼狈地逃离了竹林小院。
*
墨砚寒一路逃离,在一方湖泊前蹲下,波舍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主人,您还好么?”波舍问。
“不好。”墨砚寒道。
事实上,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沈怀君温润儒雅的笑,一会儿又是沈怀君疾言厉色的质问。
“沈怀君说本座残暴,又说本座是他在人间唯一的期望……”墨砚寒喃喃着:“波舍,沈怀君是什么意思啊?”
“……”波舍不敢出声。
墨砚寒望着寂静无声的湖水,又换了个姿势摆出少年君王的气势:“虽然沈怀君夸了本座,可他又污蔑我残暴,本座要不要罚他?”
波舍眼珠转了一圈,向后推了一步。
墨砚寒揪了揪头发,感觉自己脑袋快炸了,想着沈怀君真真是他天生的死对头,寥寥几句竟然就叫他陷入了纠结。
忽然他心念一动,察觉到红绳的异状,“什么?沈怀君他竟然在使用搜魂术?”
显然沈怀君在搜寻“砚寒”的魂魄,可砚寒就是鬼主,他怎么可能寻到?搜魂术极废精血,他一身病骨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本座、本座不能将真相告知于他。”墨砚寒背着手走来走去,自言自语:“他身子病弱,得知真相后怕不是要伤情而亡。”
墨砚寒抬头看向波舍:“这样悬霜草又白喝了。”
波舍点头如捣蒜:“可不是么!”
是夜,沈怀君身披大氅,双腿盘坐,结印搜魂。
不多时,他唇边淌下一股鲜红的血,结印的金光微弱,但他手指未曾落下,一直不肯放弃搜寻砚寒的魂魄。
一阵阴风刮过,竹声飒飒,大门忽开,鬼气弥漫,一只黑靴踏入卧房,携来阵阵鬼哭,乃是鬼主亲临。
沈怀君睁开双眸,来者正是一双鬼瞳的鬼主。
墨砚寒率先开口,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本座被你压在鬼域,苦闷得很,借这副躯壳看看人间罢了,你急什么?”
沈怀君冷笑:“本仙君会信你?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了砚寒?”
墨砚寒并未回答,悠悠地走到茶桌旁,如往常般倒水沏茶,从袖口取出悬霜草的叶子搅了搅。
“本座对仙君您恨意滔天,可惜有白玉芙蓉圈在,本座无法杀了您,所以沈仙君,还请您乖乖满足本座的要求,才能保住砚寒的小命呢。”
“第一条要求便是,喝下这碗悬霜草。”
他走上前,伸手一把钳住仙君的下巴,茶碗倾斜,茶水尽数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