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新嫁娘巧逢旧相识(5)(1 / 2)出川首页

英雄并非生来便是三头六臂刀枪不入,孬种也不是一落娘胎就窝囊,你我都是凡胎肉骨,没有菩萨金身,也无三清点灯,你肃杀端严横刀立马,三尺青锋割破云端;我在谷底,堪不破红尘,也舍不得温柔。

陶维衍对钟馗道:“钟大人,可莫要玩笑。时至今日,我坐在家主之位上都有些恍惚,坐不踏实。我武艺不高,又不熟兵法,对外不能统领边军,对内,甚至连内子两成招式都接不住。陶家能在姜宗主的庇护下风调雨顺这么多年,我已是心满意足,哪里还敢再奢求些什么。”

钟馗这人虽瞧着是个莽张飞,但心思颇细,任陶维衍打着哈哈滑不溜秋,碰上他这等更为圆润的人也得陪着他打上两圈太极。

钟馗大手一挥,朗声道:“陶兄且不必杞人忧天。”

“颜青羊这些年起了势,过于招摇,背着我与姜大哥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姜大哥当初给他几分薄面创立阎罗宫,为的是替他处理些他不方便腾出手解决的事,但这几年颜青羊反倒给姜大哥惹出不少祸事来。”钟馗倒了杯茶,往下首一推,请君就饮,接着道:“他甚至都忘了,因着我是钟馗,他才能被称上一句‘阎罗’。”

陶维衍心中叫苦不迭,见绕不开弯子,硬着头皮开门见山问到:“不知钟大人今日莅临寒舍,是得了什么指令?”

钟馗掏出一块令牌,陶维衍近前去瞧,巴掌大小的玄铁令牌上黑熊舐爪,将九岳山川摁在身下,气吞万里山河。

陶维衍顿时心惊肉跳——黑熊令。

当年姜和用接手河西后,一手创立阎罗宫,一手打造出五行令牌,依照事有轻重缓急,令牌依次为:玄凤、眠虎、黑熊、雾蛇、寒鸦。

寒鸦令流入阎罗手中后被其依样画葫芦又打造出十余块,调动阎罗宫上下,其余令牌都被姜和用捏在手中,见令如见姜和用本尊。

陶维衍犹犹豫豫要拜钟馗,钟馗摆摆手,道;“这块黑熊令是给你的。”

“阎罗宫终有一日会引火烧身,姜大哥希望你能够全盘接手颜青羊手里的商贸,”钟馗道:“你不用害怕,阎罗宫被官府盯得紧纯粹是那几个打眼的自找的,但是你们陶家不同,百年商贾,名门望族,便是河西总督与监军都要给你几分薄面。你虽不通武艺,但确实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在加上老太爷旗下门生谏客天南地北,哪一方硬茬不得给咱们让路?”

“姜大哥想将陶家培养成河西第一流的商贾世家。”

陶维衍把钟馗的话听得明明白白,心道:去你妈的。

他是个软蛋,不是个傻蛋。姜和用打得什么如意算盘他还不清楚?阎罗宫能有什么买卖——神仙膏、军火、人命买卖……任是其中哪一条翻到明面上,别说是他这条烂命,便是把老太爷从土里挖出来都保不住陶家。

就是府墙上的燕子窝都得叫禁军捣了!

姜和用这老瘪三养虎为患,如今想要拔掉阎罗宫不是他能插得上嘴的事,但想要把他推到人前来给他儿子姜元望风挡枪他是决计不肯点头,他前半生穷怕了,后半生的安乐窝谁都不能端掉。

陶维衍苦哈哈道:“钟大人,阎罗宫的买卖盖过半边天,不是我不肯接手,实在是我这一滩浅水载不动这艘船。就说神仙膏,陶府门生都是些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前几年才打通的西域十六邦商贸栈道,我手底下这些门生那都是把命系在腰带上跑栈道才混来几口饭吃,就这还都是圣上开恩,御封我家为河西‘河西皇商’,每年两趟往西域跑马才换来的名声。”

“这些年朝廷禁神仙膏如同治疮,剜肉削骨的力道对陶家来说是灭顶之灾,还请钟大人替我与姜宗主美言几句。”

钟馗心头一默,金鱼眼半眯了一下,心道人人都笑陶维衍不成气候,今日一见才知陶维衍这人颇为圆滑,也是个狠人。早年为了搏陶姜氏一笑,亲手把儿子赶出家门,今日为了保住荣华富贵,不惜开罪姜和用。

可惜在脑子不太好使,有些拎不清。

姜和用捧他起势,不肯替姜元挡枪,下场又能比颜青羊强过多少?

钟馗心中已有结论,不想再浪费口舌,外头管事领着两排侍女来逢茶点。陶维衍见钟馗面露不悦,忙叫人开门迎侍女进来,他只盼着钟馗能在这一片温柔乡里找回一些笑脸。

侍女们捧着糕点鱼贯而入,一溜轻绸挽带透着脂粉香,迷得陶维衍几寸来长的目光在各个妖娆身躯上来回跳——这个雪颈凝脂,那个细腰莲步,真真有些乐不思蜀。

钟馗被他唤住坐着,只等吃上一杯酒,再最后问一遍遍打道回府。

李霄拖着水葱绸子把食盘举在眉梢,恭敬端到了钟馗面前。她偷偷瞄了钟馗一眼,钟馗这时也正在瞧她,两只金鱼眼圆鼓鼓,眉梢肃杀。李霄不由心中一紧,装作含羞带怯地低下头,把食盘又往上抬了几分,隔开两人的视线。

陶维衍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这是会丰楼掌勺新出的糕点样式,十八碟素馅糕点取青芽烹制,极为酸甜可口,钟大人尝尝。”

正说道,陶维衍瞥见托盘下李霄两条膀子在衣袖里若隐若现,水葱似的鲜嫩,恰好李霄这时低头噙着笑,瞧得陶维衍心神一荡,招手唤李霄道:“你是新进府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