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新嫁娘巧逢旧相识(9)(2 / 2)出川首页

李霄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姜元在说些什么,不敢贸然开口叫姜元看破身份,轻轻点点头,没吭声。

天色渐沉,秋风起,两人的衣角都被风掀起,李霄忙着扯住盖头,没顾上袖口露出小半截手腕,心中不住猛跳了一阵,好险方才太岁没往她这边瞧。

忽然听见姜元低低的笑了一声,她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瞬姜元俯下身子凑到了她面前,隔着一层薄薄的盖头,她嗅到一丝久违的熟稔气息,说不上来是有些甜腻还是夹杂着淡淡的雨后青草气息。

姜元的侧脸附在她耳边,抬手拔下她喜冠上簪着的一串珠花藏在手心里,悄声道:“霄霄,又见面了。”

他的声音非常小,小到隔着两人几步的太岁都没有听见,但李霄听声的功夫一流,听得非常仔细,顿时如遭雷劈,惊得抬头去瞧姜元,忘了头上还盯着盖头。

林春风。

太岁回过头来请林春风下吉台向众人敬酒,别误了时辰,李霄此刻脑子乱的像浆糊,林春风牵住李霄的手,两人才步下吉台。太岁和陶维衍亦步亦趋跟在两人后头,像极了称职的红娘。

此时门外一个子鼠队头子夺门而入,半跪在吉台下向太岁回禀道:“禀大人,粮仓火势已控制住,小的在粮仓发现纵火的人,现下已将他拿下,本来应就地处决,但这人的身份有些棘手,小的不敢擅作主张。”

那阴兵说着,抬眼偷偷瞧了一眼陶维衍。陶维衍莫名其妙被瞧上一眼,正气恼粮仓被烧,摔了袖子扬声道:“敢烧我陶家的粮仓,别说他和我陶家沾亲带故,就是我亲儿子我也绝不姑息,把人带上来!”

太岁闻言,扯了扯嘴角,对那阴兵道:“把人带上来。”

李霄发力捏了捏林春风的手——是不是你带来的人烧了粮仓?

林春风轻轻捏了两下李霄的爪子——不是。

外头两个阴兵压着一个年轻人进来,穿过宴席就要近到李霄和林春风跟前。那人白五花大绑推进来,一张脸被火熏得发黑,道袍上缝缝补补几个疙瘩分外寒酸。座中有几个眼尖的认出来了这人,个个都是心惊肉跳,有个人嘴快指着这人呢喃道:“这不是……”话还没讲出来便被身旁人捂住了嘴,别讲,别讲。

那年轻人被带到几人面前,被阴兵推了一把,整个人摔到了李霄脚下,“咚”一声脸磕在地上,听得李霄心中一惊。

太岁大手一挥,一队阴兵上来把这人团团围住。

那人被捆住手脚伏在地上,喘了几口气,上气不接下气,像是随时都要断气,瞧着方才没少挨那起阴兵的揍。他艰难的坐起身,慢慢昂起脸来,恶狠狠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一口呸在一旁空地上。

他的目光穿过阴兵,先是落在了李霄身上,随后一转直直盯着陶维衍,恶声恶气道:“陶家主好久不见呐。”

陶维衍起先瞧着这人进来脸色已有些发虚,这小子开口讲话陶维衍一张老脸顿时白成了面饼。

陶维衍被那小子喊上一嗓子,明显慌了神,要去抓太岁的手,求情道:“大人,近来久久没有下过雨,天干物燥的。我料想是看守粮仓的奴才吃酒打牌,旱烟星子落在谷物上才失了火。大人请把这人交给我,我们先把小女和姑爷送出府,再融我细细探查。”

李霄瞥他一眼,我掰折你右手的前一日不是个雨天?

陶维衍有心想放这小子一条生路,但这人却不领情,一张嘴鞭炮似的噼里啪啦讲起来:“陶家主,你现在装出一副慈父模样给谁看?当初姜和花把我娘赶出府的时候你是个什么样子?她母子两个撵我出府的时候你又缩在哪个花花娘子怀里吃酒?我娘为了你累得生肺病,你一朝娶了姜和花便把我娘甩在后头瞧都不瞧一眼,她被撵出府的时候一两银子都没有,我和积善那样求你让我们出府找我娘你都不肯,她在外头没有依靠,谁都可以欺负她,才三个月的工夫我娘就死了。她是活生生被你和姜和花耗死的!”

他的声音又响又凄厉,在场的人都听得真切,谁也没有作声,李霄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随即想起来这不是给自己算命那小道士吗?

“你狼心狗肺,为了一点点权势想往上爬,所有人都知道你只不过是姜和用的一条狗,偏偏你自己看不清,不肯睁眼看,哪天姜和用找到更顺眼的狗还不是一脚把你蹬开。”他伸出指头指着陶维衍,忽地又转向太岁,像是瞧到极为好笑的东西般大笑起来,继续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他愿意做缩头乌龟也就罢了,你们拿着陶家的脸背地里干了多少脏事烂事当我不知道?你和姜和花这么多年扯不清白……”

他兀自讲着,疯狂大笑,有些癫狂。太岁衣摆一阵,已掠过李霄肩头飞到了那小子面前,陶维衍有心要拦根本拦不住。

太岁挥掌将他打得滚出去三丈远。

他口吐鲜血,眼看着将要断气,还是凭着一口气睁着眼要起身。

太岁已到他身前,一脚踩在了他头顶,将他的头压得贴地。陶维衍又想抱住儿子,又不肯折面子去求太岁,只立在原地急得满头大汗。

他做了赴死的准备,只为能够在今日给这一桩婚事生出一些回寰的余地,好叫陶积善能够逃婚,只可惜,晚了一步,没能救出妹妹,反倒死在一队新人面前。他感觉不到疼,两只眼眨也不眨望着李霄的身影,淌出两行泪来,道:“积善,二哥没用,没能救你,二哥去地府找娘,来日做鬼也要状告城隍,告这些人草菅人命为虎作伥,你为我哭一场,来年给娘和我烧伤一抔纸钱,也不枉我们骨肉一场。”

他转过眼剜了太岁一眼,道:“杂种。”

太岁只是想封他的嘴不叫他开口,没成想这小子自己找死,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骂他,饶是他再善于做伪,此刻也动起肝火来,抬手一掌便要拍在他头上。

他认命的闭上眼,没有想象中的毙命一掌,反而听见了一声兵刃相交之声。

“噹”一声,震耳欲聋。

伏魔杵撞上太岁的手,将太岁打得直趔趄。

众人七手八脚要上来搀太岁,太岁自己稳住身形,屏退了一干阴兵。虽说钟馗只用了三成功力,但太岁刚才没防旁人,想着这小子不会功夫,随便一掌便能拍死他,压根没运气,伏魔杵打在腕上自然也没有内力来挡,生生裂了半截手骨。

太岁忍痛道:“钟馗,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馗仰脖吃了一盏酒,面不改色,刚要张口,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丫鬟。

她扒开众人便要闯进来,哭花了脸,嘴中喊到:“别杀我二哥!”

来人正是陶积善。

李霄心一沉,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