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喃也没说话,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走过去蹲下身捡东西。
有几本书摊在地上,内页朝下,折了好几个印子。包里的东西也掉落出来,滚得到处都是。倪喃蹲在地上,慢慢挪着步子捡了起来。
屋子里只有倪喃发出的轻微响动,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沉凝。
待她捡起最后一样掉落的笔记本时,时卿终于开了口,“你是不是有病。”
他的嗓音沉哑,每个字眼都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一起住了这么久,倪喃就没从他口中听过一句好话,见谁都咬,像条疯狗。
倪喃就那样蹲着,把书一本本整理好收进包里,淡淡地应了句,“可能是。”她眼睛还红着,仿佛故意膈应时卿般,抬起头盯着他看,“不然怎么还白白给人献殷勤。”
又是几秒的沉默,时卿看着再次低下头不理人的倪喃,突然就狂躁得很。他闭了闭眼,压下自己的情绪,“你知道他是谁。”
陈述语句,不带一丝疑问,直白地阐述事实。
“噢。”倪喃也没否认,“他是你弟弟啊。”
说到此,倪喃抬起头看了眼时卿的脸,“还好你遗传了好基因,不会让我整天对着张丑脸。”
“……”
很意外的,时卿居然顺着她接了句话,“是他那张脸你就不献殷勤了?”
“献啊,怎么不献。”倪喃答得快,完全没注意到时卿的表情变化。她把最后一件落在时卿脚边的东西放进包里,然后抬起头,手扒在轮椅扶手上看他。眸光一扫,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只不过没你让我看着舒服就是了。”
靠得近,倪喃能闻到时卿身上的雪松气,是她喜欢的味道,一时没很快退开。
时卿眸光下掠,停在倪喃的五官上。
少女皮肤如玉般白皙,眼睛澄澈,带着些红,莹润的泪滴还没完全抹掉,眼眶湿漉漉的。
一想到方才她朝时圃砸东西的场景,时卿竟觉得有些后怕,时圃不是什么君子,打女人这事儿他干得出来。
知道时圃找来的时候,时卿的第一反应就是倪喃呢。
原因复杂,一时也说不上来。可能是不想让她牵扯到时家的事来,也可能,是不想让她看到时圃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样子。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时卿必须要把倪喃支开的理由,可谁成想,还是被她撞见了。
而倪喃偏生是个胆子大的,一点都不怕事儿。
“万一他真对你动了手呢?”时卿死盯着倪喃,目光锐利到似乎要刺破她的双眸,“倪喃,你就那么有把握?”
这还是第一次,时卿叫了倪喃的名字,听起来透着股阴狠,像是恨不得撕了她。
倪喃默了瞬,突然笑道:“不是还有你吗?”她挑了挑眉尾,示意着时卿身下的轮椅,“我看你平常滑得挺快啊,带着我一起跑呗。”
又是那股不着调的劲儿,嘴巴里没一句实话。
然而紧接着,她又开了口,难得收了几分笑意,“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要非说一件没把握的…”倪喃顿了顿,“时先生,你觉得你自己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