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5(2 / 2)玫瑰是我偷的首页

不过或许是不甚在意,或许是觉得自己能哄得回来,总之,在这被当场“抓包”的场面之下,他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神情,在漆黑瞳孔的尽头,依旧是目空一切的傲慢。

她看了一眼傅裴南,又看了一眼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卓星怡。

她比照片中灵动许多,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有那么一丝般配。

两家又门当户对,她只想祝他们长长久久。

她在原地顿了几秒,便单手攥紧了斜挎包的带子,尽可能不失态地走下来。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兀自到停车场开了车离开。

驾车时,她只感到心脏在扑通扑通跳,不过却不那么有力。

像短跑时腿上忽然失了力,虽一直在奋力奔跑,但脚下却总是一脚深一脚浅,不知何时会忽然倒下。

是在等红绿灯时,她看到身后一辆迈巴赫在追着她。

他穿了一件白衬衫,骨骼分明的手腕上,戴了一只价值可以在她们老家不动生下买下两栋别墅的腕表。

他一只手搭在窗框,一只手漫不经心搭在方向盘上。

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他依旧不慌不乱。

她车技一般,平日开车也一向求稳不求快,这一路却是左右超车,很快便到了那个他们住了四年的住所。

当然,她即将要离开这里。

如果分手需要一个契机,那么就是现在。

她拿了一个行李箱,装了些换洗衣物。

她自尊心很强,傅裴南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她一样都没有拿。

傅裴南总是说,她有时挺让人心寒,在一起搭伙过了七八年日子,却仍是你的我的分得清清楚楚。

她之前总是狡辩,但现在,她承认了。

属于她的东西不多,两个行李箱也就装下了,而正是在这时,门口响起“哔—”的一声解锁声,紧跟着他走了进来,装甲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合上。

“唐珞。”说着,他走上前来。

她大声应道:“嗯!怎么了?我要走了。”

“你要走去哪儿?”

“去上海。”说着,她蹲下身胡乱把行李箱拉链拉上,而后把两个重重的箱子立起来,便要离开。

傅裴南从身后攥住她手腕:“唐珞,你误会了。无论你看到什么,或者在猜想什么,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唐珞忽然回过身来:“你想解释什么?你跟她什么都没有,然后呢?一切都是你家里的安排,然后呢?这一切我全都相信,但又能怎么样,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看不透吗?我们两个之间根本就没有未来!”

傅裴南“呵”地冷笑了声,而在这一声冷笑的嘴角,她总算看了一丝失控的神态。

他说了句:“不就是未来吗?”说着,便开始翻箱倒柜。

他蹲在地上找出一只猩红的户口本,又“砰—”的一声把抽屉踢回去,走到她面前来:“不就是未来吗?走啊,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说着,他攥紧了她的手便用力向外拉,“我也受够了,你以为我愿意去跟她见这个面!”

唐珞被他粗暴地强行拖动了几步,终是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甩开他,喊了一声:“你别发疯了!办了这个证又能怎么样?办了这个证,你是想带着我远走高飞,还是想带我去你们家,看我被你妈打出家门?有什么意义吗?”

她语气冰冷,却像是用尽了生命的力气在呐喊,

“我要的不是一张结婚证。我要的是尊重!我要我能站在平等的台面上和你,和你的家人对话!你明白吗?”

“而这一切,都不是你能给得到的。”

而他冷静了数秒,却是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说:“唐珞,我想跟你走到底。”

结婚,生子,我要和你走到底。

看看天会不会塌,看看盛茗会不会倒!

而对面,唐珞只是“呵—”地一声冷笑,只觉得荒唐又难过,问了一句:“赌上两个人的人生吗?”

“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她干脆又利落地拒绝。

他们的感情早已是一场死局,根本没有回旋之地。

之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记得前段时间,她总是傻子一样想象着他们分手的场面,而后泪流不止,只是如今真走到了这一步,她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她想起傅裴南常常说她心狠,此刻才明白,他说的也没有错。

此刻,她只感到自己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硬。

驱使着她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个选择的,是多年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愤怒与恨,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难过。

顿了许久,她再一次地握住了行李箱。

傅裴南也彻底清醒了,他的手覆上来,盖在她握着行李箱的手背上,语气冰冷:“你确定要走?”

“我确定。”

而是在这时,他大大的手紧紧攥住了她单薄的肩膀。

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在抵抗,却又一直在无助地倒退,倒退,很快,脑袋便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这是她爱了八年的傅裴南,有些记忆,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却在他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逐渐苏醒。爱过的,恨过的。紧跟着,她眼泪便开始无声滑落。

在那个昏暗的下午,在这个他们生活了四年的家里,过往美好的画面皆被撕得粉碎,而最后一刻,她还是在抱着那堆碎片,企图感受一丝丝的温暖。因为她明白,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画面。

疯狂过后,潮水褪去。

迎来的不是感情的升温,而是一种更冰冷的绝望。

方才那一点温存,开始在她体内一丝丝地抽离。

她眼泪早已干涸在了眼角,目光空洞地躺在床上,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天花板,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

愤怒没有了,恨也没有了。

等回过神来时,外面已是一片灰蒙蒙的混沌。

北京的道路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玻璃大厦亮起了巨幅灯牌。

北京。北京。

这么多年,她对这座城市充满了爱恨。

记得十二岁那年,她一个人坐上绿皮火车,看着自己从这座城市最中心的位置一寸寸驶离,她传过山川、河流,回到了自己生长了十二年的家乡。

当时她曾在心底暗暗起誓,这辈子再不踏入京城半步。

只是后来,在猛烈的爱情面前,十几年前的自己发出的小小誓言,早已经变得不值一提。

她还是跟着傅裴南回到了北京,在这里和他一起度过了无比快意的四年。

只是最终,她还是要这样狼狈地草草离开。

狼狈到连好好和他道一声别,也变得不再可能。

她平静地起身,平静地穿好自己的内.衣.裤,穿好衣服。

她感到身下一片冰冷的泥泞,这让她难过极了。

她尽可能地整理好自己,而这时,他声音在背后响起:“唐珞,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狠心。”

她没认,也没反驳。

只是顿了几秒,眼泪便再一次扑簌簌地落下来。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在美国,你家里也曾给你介绍过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所谓的爱情,原来是那么不自量力。

她知道那段时间他压力很大,只记得有一天,他喝多了酒,忽然抱着她说,永远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听了这句话,她感到心里一阵阵地难过。

那天晚上她一夜未眠,脑海里有特别多的思绪在翻涌。

她只在想,如果真有一天,真的有万不得已的情况发生……

只要你还爱我,只要你还需要我,那么我就继续陪着你。

可能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那几年我是抱着多么绝望、却又多么不顾一切、孤注一掷地爱着你。

但现在,我不想再这样了……

*

装甲门轻轻合上,世界彻底进入了一片死寂。

她就这样走了,一丝留恋也不再有。

他那样珍惜、那样爱过的女孩儿,到头来,却终究与他背道而驰。

他感到一阵抽筋剥骨的痛,却又仿佛麻木得一丝痛觉也不再有。

冬天,北京的天空总是黑得很快。

房间内的光线被一丝丝抽离,他一个人仰躺在床上许久,感到身上没有一丝力气,那是他第一次感到这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