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娘微眯着眼,眼皮缝里泛着算计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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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院子里,秋风灌进衣裳里,宋初夏一个激灵,打了个喷嚏。
“哈哈!”石头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一骂二想三念叨,夏妹妹,有人骂你!”
宋初夏揉揉鼻头,把衣服裹紧些。
谁会骂她啊?小屁孩净瞎说。
只大半天的功夫,程大郎就做好了十三支简单的羊毫笔。
宋初夏拿过一支笔来看,淡淡的竹子清香钻入笔尖,笔杆匀称直顺,没有多余的尖刺儿,小孩拿着也不怕扎手;毛色顺滑润白,摸了摸弹性不错。
程大伯这功夫,全然不像只学过大半年,看来那周书生果真没有藏私,当年的确是想把手艺传给他的。
程大郎嘿嘿笑道:“这支是用羊背上的毛做的光锋笔。”
咦,这支是光锋,那羊脖子下那撮毛做的细光锋又在哪儿?
只见水哥儿从屋里出来,手中捧着一个简单的木盒。
打开木盒一看,正是那毛锋更细,毛色更柔亮的细光锋。
宋初夏一脸不解,还有盒子,是要给谁送礼么?
水哥儿露出了些许腼腆的神色,和他那张敦厚黝黑的脸极不相符。他挠了挠耳背,说道:“给柳妹妹的,让她念书写字使。”
宋初夏的眼睛睁大又眯起,审视着水哥儿——两人的亲事不是不成了么?怎么他还这般殷勤……
水哥儿被她盯得有些发毛,问道:“夏妹妹,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水子哥,吴大娘有没有跟你说过……”宋初夏斟酌着开口。
“说过什么?”水哥儿听得一头雾水。
罢了,跟这人打哑迷是徒劳的。
“就是你和我大姐那事儿。”宋初夏坦荡地笑着道。
水哥儿哦了一声,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柳姐儿和他的亲事。
这件事儿吴氏和他提过一嘴,他听了只是笑着摇摇头,觉得他娘实在是操心过早,他还没有成亲的心思呐。
况且,宋家姊妹在他眼里,从来都当作是自家亲妹子对待的。
见水哥儿不是她想的那般,宋初夏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水哥儿胳臂。
旁的人无所谓,如果因此事和程家人结怨,她是万万不愿的。
正要招呼孩子们回去分了笔,却见程大郎又身后拿出一个包装严实的油纸包。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说道:“这里有三块漆烟墨,是当年周郎君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