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认为,对大家说的话基本是实情。这位打鼾人高矮胖瘦家境如何,她并不十分在意,问题是与这么“面”一个人生活在一起生活,可行吗?本姑娘不是没机会,一个个送到手,又一个个松手放跑,不知最终那人会是什么模样?她不敢想下去。
她没有动弹,听着尤玉一声高一声的鼾声想着心事。
今天,快吃午饭时,厂人事科通知她,明天不用来上班,她被裁了。这一天终于来了。眼看着身边一个个熟悉工友下岗回家,虽然心里早有准备,还是很伤心。
她没心思吃午饭,一个人在这间相伴多年、装扮温馨的广播室里抹眼泪。她的岗位工具是一台扩音器,己有半个多月没有使用,以后再也用不上了。她不舍地用手抚摸着上面一个一个开关,竟鬼使神差地打开低压开关又打开高压开关,厂区顿时响起人们熟悉的音乐。田圆圆意识到自已精神出了问题,想抬手关闭机器,可于心不忍。
放吧,来一个最后告别。
厂区已没有那么多“王八蛋”收听广播。一半人已经下岗回来。正在吃午饭的工人惊奇地望着厂房顶的高音喇叭,相互问:今天怎么了?
一曲过后,广播突然中止。人们并没有听到田姑娘“酒厂王八蛋(广播站)现在开始广播”清脆、甜润的声音。副厂长马仁幽灵似溜进来,伸手关掉扩音器。安慰田圆圆,用不着为岗位事发愁,过不了几天,我就要扶正,当一把手厂长。上任后,酒厂干部大改组,你先当销售科长,然后提拔为副厂长……,田圆圆惊得连连后退,把身后的椅子碰倒了。
马仁是在酒厂效益滑坡情况下招来的销售能人,因能卖酒升为销售副厂长,傲慢跋扈,自以为没有办不成事情,稍不如意便骂人,连老刘厂长都不放在眼中。
更让田圆圆吃惊的是,马仁说到最后是想跟现在老婆离婚,让自己嫁给他。这家伙去年调进酒厂时,一脚将原来老婆踹掉,换成酒厂化验室庞娟,还不到一年,又来缠我。简直是变态、花贼。我怎么会理这种人。
田圆圆想骂他,又忍住了。人家现在大小是副厂长,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便假作惋惜道:“瞧你这事办的,为何不早说。我这两天就结婚,证都领了。结了婚就调走,你的那个科长、副厂长,没有福气。”
“不跟你开玩笑。干与干,不过挂个名,照样给你开副厂长工资。厂子我承包,我说了算。”马仁看出田圆圆不相信他的话,一本正经道。
“想把我当三?”田圆圆明白马仁意思,歪着头,调皮地瞅他冷笑。
“这什么话。我不是说了嘛,正在办离婚手续。很快,很快,正式迎娶。”
“真不跟你开玩笑,证我都领了,马上就结婚,对不起,你晚了一步。“田圆圆也一本正经。
“你结婚,和谁?”
“机关干部,到时发请柬。”马仁连连搖头,还是不相信。他早打探好,田圆圆没有对象,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机关干部?“圆圆,再好好想一想,我可是真心爱你。领了证也不要紧,可以退回去。你听不明白我的话?我是说,可以离啊。没事,我不嫌弃。”
听这话,田圆圆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两眼瞪圆,说:“退回去?知道那人有多厉害?他会杀了我,连你一块。我劝您还是离我远一点,免得溅身上血。”
“我不管。我真心喜欢你。被人害死也心甘情愿。”说着,马仁双手搂住田园要亲吻。
圆圆猛然将他一推,抬手一记清脆的耳光,然后跑出广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