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四天,终于在第四日的晚上到了北直隶围猎场。
当地的官员早早在围猎场准备好了皇帝和大臣们住的营帐,还提前准备好了接风宴,等待沈钰洲等人的到来。
这一路上,傅见白如愿,全程跟沈钰洲乘同一辆马车。
最令他满意的,是陛下之后再召见穆以颜同她商量兵器制造一事的时候,沈钰洲都没有再避开他。
虽然他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端茶倒水,但陛下此举是将他当作自己人的表现,他倒水换碳都干的起劲儿了不少。
到了围猎场,沈钰洲从马车上下来,便看到北直隶的布政司使迎了上来。
此人姓陈,名唤陈平,半年前才从地方被提拔上来。
沈钰洲打量了他一眼,单从这股引殷勤劲儿就能看出来,这陈平应当是没少贪。
沈钰洲和安王一同从马车上下来,但陈平并没有越过沈钰洲去向沈安柏行礼,给足了他这个皇帝的面子。
但他向沈安柏行礼的时候,动作又比对沈钰洲行礼之时更大,好像看起来对沈安柏更加尊重一般。
这下便是两人的面子都给到了,会做人得很。
沈钰洲多看了陈平两眼。
此人虽然心术不正,但有一套自己处事的方法,若是能为他所用,倒也不错。
该走的礼仪流程走完,陈平引着沈钰洲和安王还有一众大臣朝围猎场中走。
其余的大臣有下人领着到营帐,沈钰洲和沈安柏则是由陈平亲自引领。
“陛下,安王殿下,一路上辛苦了,微臣早已准备好了晚宴,随时可以开始。”
陈平介绍道:“北直隶的猎户听闻陛下和安王要来,高兴的不得了,家家都进献了自己打的猎物,除去牛羊这些常见的,还有许多罕见的野味呢。”
进献?怕不是这陈平挨家挨户到猎户家去抢的吧?
还有野味……作为一个从现代社会穿书来的人,沈钰洲真的很想提醒他们,别吃野味,容易得传染病。
安王对此种言论颇为受用,或许是心虚的缘故,自从他放飞自我开始利用权力享受生活以后,就特别喜欢听到百姓的称赞。
一开始他还会怀疑这是不是假的,但是听多了,他也就当真了。
陈平观察着安王的神情,见他眉眼间带着笑意,便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对了,于是拍的更加起劲。
一路拍到了营帐内,才堪堪停了下来。
下人们将主子带来的东西在营帐内安置好,忙忙碌碌近一个时辰,夜色上头,晚宴终于开始了。
晚宴上的肉全部都是现杀现烤的,营帐外支着火堆,有下人在外面烤肉,阵阵香味从外面飘进来,引得人食欲大动。
沈钰洲坐在主位,安王就坐在他旁边,几乎与他平起平坐。
地方的官员上前敬酒,象征性地给沈钰洲敬完,便是在安王跟前说好话。
吹河清海晏,吹国泰民安,吹百姓爱戴,吹的沈钰洲都想笑。
晚宴过半,牛羊肉上的差不多了,陈平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平淡了,便招呼人去烤野味。
奇奇怪怪的动物,什么都有,豹子老虎都算正常的了。
听着陈平介绍的野味,沈钰洲眉头越皱越紧,偏头看到了安王兴趣被勾起的模样,他想了想,把劝阻的话咽了下去。
他看向坐在下方的傅见白,等傅见白的视线挪过来的时候,冲他勾了勾手指。
傅见白眼睛一亮,连忙起身从后方绕过来,在沈钰洲身边蹲下,“陛下唤臣妾有何事?”
沈钰洲被他这自称惊得差点呛到口水,“你说什么?!”
傅见白拍了下嘴,“陛下唤臣来有何事。”
这几天一直听着穆昭仪自称‘臣妾’、‘妾身’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私底下也悄悄这样练习着自称。
陛下忽然唤他过来,他有点高兴,一时没改过来口。
沈钰洲顺了下气,算了,傻狗这一出一出的他已经习惯了。
他压低声音对傅见白说:“跟你说一声,待会儿若是烤了野味,别吃。”
傅见白闻言,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为何?难道是那野味中放了东西?”
沈钰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对野味的抵触,也懒得解释,干脆说道:“朕叫你别吃就别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傅见白立马就不问了,“是!臣知道了。”
说完话,傅见白又弓着身子从后方绕回自己的位置。
安王自然是瞥见了两人的小动作,等傅见白离开,他问沈钰洲:“陛下与傅美人说了什么瞧瞧话?”
沈钰洲勾起笑容,乖巧道:“朕说烤野味稀罕,叫傅美人多吃点呢,可惜傅美人说他身子有些不爽,吃不下了,真是可惜。”
“小叔多吃一点吧,虽说宫里什么都能吃到,但感觉总是不同的。”
安王无疑有他,点了点头。
现烤的野味端上来,安王挑起了一个话头。
“明日便要正式开始秋猎了,不如诸位商量一下,咱们定个什么彩头好?”
下方的臣子们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陈平先站出来提议:“听说近日西南地区开采出一玉矿,里面的玉色泽鲜亮,是难得的佳品,殿下觉得以此为彩头如何?”
沈安柏微微扬了下眉,“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啊,这玉矿的消息昨儿个才传到顺天府,你就知道了?”
陈平嘿嘿笑着,“只是恰好报信的大人与微臣相熟,便知道了。不过臣也是下午之时才知道的,是玉矿已上交给朝廷之后才知晓的。”
沈安柏没同他计较,淡淡回应了他的提议,“好玉确实难得,但也不是寻不到,况且本王昨日才得到玉矿的消息,从西南将玉运过来也要费不少功夫。”
这幅看起来挺感兴趣,但好像又没什么兴趣的模样,陈平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
陈平立马上前告罪,“殿下恕罪,微臣从穷乡僻壤出来,就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所以才将些玉当成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