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明明得的是时疫,你却给我爹开了巴豆,差点儿就把我爹治死了!”那富贵公子额头青筋暴露,显然气得不轻,“都给我上,给我往死里打!”
梅郎中都四五十岁了,就算再养生有道也跑不过这十几个年轻小伙子,没一会儿就被追上了,被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街上人都乱着,哪儿有人顾得上拉架,连看热闹的都没有几个。
梅郎中被打得蜷成一团,抱着头还喊着:“城中没有时疫!你爹得的肯定不是时疫——”
他这般嘴硬,那富贵公子更加气坏了,自己亲自上去踹了梅郎中几脚。
“亏你还号称什么祖传神医,什么仁医会会长,我呸!要不是益善堂的李郎中出手,只怕我爹现在命都没了!要是我爹有个好歹,看我不把你的招牌砸个稀巴烂!”
梅郎中被打得连声惨叫,却无人理睬。
宋家人虽然看见了,可是都恨他那天趾高气扬的模样,想着自己一大家子差点儿就被梅郎中赶出城,更是没一个人肯出手相助。
就连宋月都拍着手笑道:“打得好!坏蛋就该打!”
这时又一群人从云初他们后面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南城门破了!灾民进城了!杀人了,放火了!快跑啊!”
听到南城门破了,大家都慌了神。
那些灾民在城外过了那么久苦日子,进了城肯定要大乱。
那些打梅郎中的人听了这些话,愣了片刻,把棍棒往地上一扔,随即扭头往回跑了。
城门破了,乱民进城,他们自然得先回去护着自家。
临走之前,那富贵公子还一脸地不解气,往梅郎中身上吐了一大口唾沫。
“今日就便宜了你,下次再让我遇到你,看我不打你个满脸开花!”
梅郎中瘫在地上,扎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爬起身,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了。
云初见他走的方向不是青阳街,忍不住高声唤道:“梅郎中!”
梅郎中吃力地转过头,这才看见云初一行人。
云初走到他面前,说道:“梅郎中可要回医馆去?”
梅郎中见是她,脸色顿时一沉。
“是你?你是来看老夫笑话的?”
云初没想到他居然想的是这个,不禁微微蹙眉。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想如今城中有时疫,我有治疫良方,可以给梅郎中——”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梅郎中高声打断。
“什么时疫?城中根本没有时疫!”他抬起鼻青脸肿的脸,努力做出不屑的表情,“都是你妖言惑众,你跟城外灾民是一伙的!”
云初不料他这个时候竟然还在胡搅蛮缠,心中不免动气。
“梅郎中,你身为仁医会会长,难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相信城中已经有了时疫?难道还不肯出手救治病患吗?”
梅郎中恼羞成怒,抬手指着街上慌乱的人群,讥笑道:“治?你叫我怎么治?县太爷都跑了,我一个仁医会会长能做什么?”
“还有你,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百姓,扯什么仁德之心,你怎么不留下来救治病患?你不是也要跟着大家伙往城外跑吗?”
他一番话把云初问住了。
是啊,这个时候,她不是也想着要护着家里人,赶紧逃出城去吗?
云初刚要抬脚,身后却冲上来一个人,将她死死抱住。
“云儿,你可不能犯傻啊!”抱住她的人正是宋王氏。
没人比宋王氏更了解云初,当时发现城中时疫的时候,云初就天天去青阳街帮忙,后来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把时疫的事情上报官府,结果自己却差点儿被赶出了城。
现在被梅郎中这几句话一激,保不齐云初就真的要留在城中治病救人。
宋王氏生怕云初留下,抱着云初死活不肯撒手。
“云儿,你想想全哥,想想安安!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他们可怎么办呀!”宋王氏心急如焚,在街上就哭着喊了起来,“他们已经没了爹,可不能再没了娘啊!”
原本城中时疫就已经够危险了,又进了这么多乱民,云初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保住自己?
他们又怎么眼睁睁看着云儿一个人留在城里,自己跑出城去逃命?
见状不妙,宋福和宋周氏等几人也围了上来。
“梅子寒,你身为仁医会会长,只顾着自己,不管病人,还有脸来说我妹子!?”宋贵口才好,上来就把梅郎中给问住了。
“就是,你一个大男人都管不了,凭啥叫我妹子管?”宋白氏把云初护在身后,盯着梅郎中的眼神恨不能喷出火来。
“丫头,你别听他胡言乱语,他跟你有仇,恨不能害死你呢!”连宋大庄也气坏了,捡起地上棍棒作势要揍他。
“姑姑,他是坏人,姑姑不听他的!”宋阳宋月一边一个抱住云初的手,不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