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旧宅(二)(1 / 2)我渡劫后,师尊肚子大了首页

之后的十几日,除了去岱醉村闲逛,和村民闲聊,送些多余的吃食之外,几人都呆在宅子,鲜少出去,日子也算乐得自在。

戚无深教了小竹和嵇盛做饭菜的法子,又丢去几本市集上买来的菜谱。

虽然时常有些小问题,但整体上还算顺利。

吃穿用度皆不愁,几人轮流做事,如此一来便闲了下来。

——若是常人,定会觉得无聊,想出去找乐子。这不,小竹闲起来便研究菜谱,现在做饭不输他。嵇盛闲得无聊,整天在宅子里翻箱倒柜,现在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宅子都有他的足迹。

不过,这些戚无深倒是不感兴趣的。

——他虽然也爱玩,但比起玩,他更喜欢“咸”着。

后院有条小河,河水穿宅而过,之前吃饭洗澡的水,便取自那处。

河边有几棵歪脖子树,树荫繁密,枝叶茂盛,很适合乘凉。

戚无深看好那树下的位置很久了,只是这院子荒废太久,杂草丛生,荫下尤甚,收拾起来要花不少时间。那时他们忙着解决吃穿用度的问题,收拾的计划便也暂且搁置。

这几日正赶上无须出门,多的是时间,遂除去杂草,修剪枝条,将那处拾掇得干净整齐。

戚无深又在库房内找到几块破布,洗干净后做成了吊床绑在两树之间。

吊床悠哉悠哉地晃,耳边是水声潺潺,抬眼是翠蔓摇缀,清风吹拂,一动一静皆可成景,闲适悠静,也不觉无聊。

不做饭收拾时,他就这么整日整日地消磨时光,时不时随手翻翻在集市淘到的闲书,增长视野、了解尘域生活,乐得逍遥。

什么都挺好的,只是……

——戚无深合起双眼,将书盖在脸上,装作假寐模样,实则透过书缝朝旁边望去。

不远处立着一座造型嶙峋的奇特假山。

假山前瘦削的绯色身影负手而立,似乎正在观察太湖石的纹理走向,正是宗悟。

戚无深有些纳闷。

按照他对师尊的了解,此时宗悟应该是在修道,而不是对着一块石头把玩。

要知道,师尊一心向道,除了修行,都在他的兴趣之外,就连常人渴望的亲情、友情、爱情,对于他来说,也是多余。“闲暇、无聊、随便走走、散心”更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词汇。

大抵是基于这样的认知,戚无深感到心慌。

直觉告诉他,师尊不是来看那破石头的,也根本不可能来看那破石头的……

师尊应该是来看他的。

可是……

戚无深有些郁结地翻了个身。

他有什么好看的呢?

如果师尊是有事找他,怎不直接说事?若师尊是来看他的,又怎么不走近些?

眼下的情况好生奇怪。

更奇怪的却是……这还不是头一遭。

大概是三天前,戚无深像往常一样乘凉,视线的余光却瞥见河底一团硕大阴影。

他翻身下去查看,只见河水里,一条看着不太聪明的鱼佁然不动,日光下,鱼影映在河底,足足有三分之一手臂长,让人不由感慨它吃什么东西竟能长到这么大。

肉类不似蔬菜方便保存,那时已经过去八九天,他们买来的肉,早就吃得干干净净。

戚无深看着那条游得懒洋洋的鱼,嘴角被感动的泪水沾染,本着“及时行乐”的原则,当晚他便在厨房“料理”了他的鱼兄弟。

他做饭时,师尊也是这么“奇怪地”站在厨房门口。

宗悟仰着头望向天边灿漫晚霞,神色却显得心不在焉,视线更是若有若无地在他身上飘过。

按理来说,宗悟为人是冷冰冰的,视线也应如此,可那天傍晚,戚无深却觉得师尊的眼神中淬了火、带了针,比天边的晚霞更为炽热,弄得他浑身毛毛的,时不时觉得自己才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刀俎。

当时他还以为师尊是饿了,便拿了之前做的小食送去,可却被宗悟摇摇头拒绝。

戚无深又编了个借口说,厨房油烟大。

本意是叫师尊回去,谁知,宗悟确实挪远了距离,视线却仍旧放在他身上,甚至比刚才更加直白。

那餐饭戚无深做得心不在焉,直让他觉得愧对鱼兄弟长得如此“雄壮”。

这事一直还被嵇盛吐槽到第二天傍晚。

戚无深感觉冤,想申辩几句,可偏偏他还没办法直说原因。

总不能说:“发挥失常,是被师尊看的。”

且不说他无凭无据,单看这句话就格外离谱。

究竟是怎么“赤、裸”的目光,才会被看看就发挥失常?

更何况,视线这种东西,只有视线的接受者能感到,但是他永远不知道,发出一方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也正因如此,“他在看我”堪称是和“他喜欢我”一样的人生错觉。

但也不知怎么的,戚无深就是觉得“师尊在看我”。

这大抵离不开同样的戏码一次次再次上演。

而且……更为露骨。

最严重的一回是前一天夜里,吃完饭散步回院子。

此时,他住的是师尊对门儿的房,嵇盛和小竹却早已搬去了别处,实在是,那两人坚持不想跟尊君低头不见抬头见。

和宗悟对门而住的头几日,还算自在。

师尊鲜少出门,尤其是在晚上。

也正因如此,戚无深大方地将院子划成了自己的活动区域,他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就是,躺在葡萄藤下,盖床薄被,乘凉看星星,有时可能靠着藤椅沉沉睡去。

这日,他跟往常一样看星星,夜阑人静之时,困意沾染思绪。

正在此时,身侧却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朦胧中,戚无深以为是有鸟惊扰护花铃,但仔细分辨后,却发现那声音来处低矮。

他循声望去,只见宗悟只着一层过膝的单薄纱衣,赤着脚走到距离他几尺的青砖上,正盯着他看得出神。

师尊的腿极细又极长,雪白细腻,宛若两根玉立的嫩竹。一双好腿在轻纱的掩映下,若隐若现,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再加上那熟悉又陌生的银铃声,总有种勾魂摄魄之感,让人止不住地浮想翩翩。

戚无深咽了口唾沫,尴尬地侧过头。

“师尊,怎么了?是衣服洗了没干吗?”

他翻起身,盯着地面不敢看宗悟。

又道:“师尊,地上凉,您先回房,徒儿前几日买了新的,一会儿给您送过去。”

“……”

宗悟未语。

戚无深感觉那燃着火又凝着冰的奇怪视线,又聚焦在他身上,心里发毛。

不过好在,师尊只是看了看便离开了。

夜阑人静,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

戚无深不是太会把事情放在心上的人,但那天夜里,他彻夜未眠,直到东方既白,霞光漫天。

第二天起,他便搬走葡萄架下面的藤椅,将自己的安全空间退回到庭院以外。

他不懂,明明前些日子,二人已经把话说开,他们的关系理应回到以前,但就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味儿了。

偏偏他又找不到那异常之处,只觉周身不适。

戚无深想起以前在九重天上的日子。

虽说两人同住苍梧轩内,但见面次数其实有限。

九重天上,未渡劫的仙者相当于“学徒”,每日去地垣上课,学习仙法道术,为日后任职准备。而像宗悟这般的仙者,是有固定职务的,并且颇为忙碌。

他逃课,师尊修道,只要保证“逃课摸鱼做坏事”不被发现,除非遇见关键事务,诸如修道受阻、课业考察之类的,二人就互不相扰。

也正因如此,戚无深早就习惯和师尊“保持一定距离”的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