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手指紧紧捏住被子的一角,脆弱的羽睫一颤一颤。她想到自己挨罚的时候他就在外面,他肯定是觉得自己是咎由自取吧。她心里头难过,鼻子一酸,有点想哭,但估计房间里还有个外人在,最终忍住了。
一直抄到子时,那三百遍的“裴珣是狗”才抄完。
小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轻手轻脚地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金主已然睡着了。她鞋袜没脱便躺在床上了,月白色的袄子扣得紧紧的,身下穿的是霜白色雪缎罗裙,上头用金线绣着孔雀纹样。
小倌摸着下巴将宋翎上上下下打量个遍,私心觉着这应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闺女。纵使不是大户,也该是富贵之家。
他想到自己这些年处在这样肮脏的境地里过着朝不保夕被人践踏的日子,奸计霎时间涌上心头。若能同这小姐共度一夜春宵,将来拿着这事儿去她家里要挟她,她家中父母为了名声保不准能让他麻雀飞上枝头。
纵使飞不上枝头,也不至于饿死。
“小姐?”
小倌试探性地唤了唤她。
宋翎没有醒。
他胆气上来,蹲下身子去解宋翎袄子上的对花襟扣,宋翎温热的鼻息扑在他的手上,他只觉得手被烫了一下,然后解得更加快了一些。
宋翎躺下时喝了些酒,虽不多,但酒劲上来昏沉得很,一个平日浅眠的人对此刻这双猥琐的手在做的一切浑然不知。
小倌事情进行得很是顺遂,但扒掉她的袄子后,想脱她里头那件轻薄的刻丝锻衣时却犯了难。她背上有三道横陈的血痕,眼下血迹已经干涸跟皮肉粘在一起,若是强行拽下来必定会疼到惊醒。
小倌的手颤了颤,恶从胆边起,决定先褪了她的裙裤再说。但手指刚刚触到缎裙,还没来得及往下拉的时候,门被突然被人抬脚踹开了。
凛冽的寒风灌进嗓子眼里,小倌甫一抬头,便见着一个青年人立在门口,他穿着绛红色素面锦缎袍子,长身玉立,仪表堂堂,看着是个英俊的读书人,此刻那一双略带些寒意的眸子正盯着他的手瞧。
外头吵吵嚷嚷成一片,似乎是鸨母在应付什么人。
小倌慌忙缩回手,白净的脸上写满了慌张二字。
“堂兄,这个怎么处理?”柳无双提刀上楼,斜睨了一眼那小倌,唇边挂了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送到郡守那里去治罪。”裴珣面色不善。
柳无双戏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堂嫂她愿意他侍奉,堂兄你怎么能乱治人家罪?”
“滚。”
“堂兄,你脑子撞到后,对堂弟我都没有以前好了。”柳无双矫揉造作地叹气,却还是照着裴珣的话,将那小倌直接带走,还好心地替裴珣带上了门。
这间青楼本就年久失修,屋子里的光线暗得不得了。几张抄好字的纸散落在床边,裴珣低头去捡,望见上头的字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把榻上的人叫起来狠狠嘲讽一顿,但在望见她背上的血痕时,眼神黯了几分。
抬手把褪在一旁的袄子重新搭在宋翎的身上,他探出手避开宋翎肩背上的伤口,轻轻摇了摇她。
她呼吸均匀,没有动静。
他只好又加重力道摇了摇她。
宋翎这下终于醒了。
她感觉到自己原本穿在身上的衣裳变成了披着,背上还搭了一只很有温度的手,自保的本能让她在睁眼之际,下意识地扬手给了狗胆包天敢对自己起色心的人一巴掌。
“宋翎,你真是不知好歹……”
裴珣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白皙的面颊上留下一道深红的巴掌印,他偏过脸隐忍地瞧着她,很是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