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走?”柳梦提着刀,瑰丽的脸上尽是催促之色。踏破铁鞋无觅处,她喜欢了堂兄十多年,半路杀出来一个宋翎,正愁不知该如何破局,结果上天却赐了她这么一个好机会。
“我答应了阿姐,不能走。”丹奴不肯动,少年人单薄的脊背在没有炭炉子的营帐里发着抖,但是意志却坚定。
“你真不走?”
柳梦再次确认。
“不走。”
柳梦眯了眯那一双一贯柔情似水的眸子,站了一会子后决定进行她的第二个计划。
她原先只是想赶丹奴走,好让宋翎搭上一个私放细作的罪名的。但如今这细作太过死脑筋,她利用不动,便只能选第二种伤人且自伤的方法了。
将手里的刀柄握紧了,柳梦内心闪过片刻的犹豫,真的要做这么小人的事情么?她捏紧刀柄的手垂下去,又抬起来,垂下去又抬起来。脑海中不知怎的,突然回想起了幼年时同裴珣在灯下读书的岁月。
堂兄,只能是她的。
她喜欢了堂兄那么多年,待他那么好,卑鄙一点又如何呢?柳梦这样想着,突然握紧了匕首冲上前去,当冰凉的刀尖对着丹奴的时候,丹奴的心骤然一紧。
他下意识地推了一把柳梦的胳膊,那本是个自保的动作,但推完她后,她的手里的刀尖竟然掉转了个个头,对准了自己。
宋翎刚好小心翼翼兴高采烈地拿着偷到的饼进来,营帐里的血腥气让她有些作呕,她一进来便看见柳梦倒在了血泊里。刀子插在离她心脏很近的位置,她面色苍白,瑰丽的脸上没半点血色,只有唇上由于涂了大红口脂而显得有些颜色。
“柳梦?”
宋翎的眼皮跳个不停。
丹奴也已然吓傻了,磕磕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断断续续道:“不……不是我……”
“别说了,出去叫人,快!”宋翎抬手捂住柳梦受伤的位置,滚热的血从她指缝间流出来。
丹奴唯唯诺诺点头,咬牙哭着出去了。宋翎一只手替柳梦捂着伤处,另一只手则从旁边的椅子上拽了块羊毛毯子披在她的身上,血流过多的人最怕冷。
柳梦感觉到身上的热气在一点一点流失,她的苦肉计上演的很好,她很想睡过去,但此刻还不是时候,她撑啊撑,终于,时候到了。
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月夜的寂静,当裴珣只披了一件单衣裳就跟柳无双他们急匆匆赶到时,柳梦终于有机会了。
她指着宋翎,有气无力地虚弱道:“宋妹妹,我早说了这个孩子不是好人,你为什么非要执意放走他……”
“宋翎,你没有半点解释么?”柳无双看到自家妹子这个样子,心疼得不得了,命人去请军医后,一双眼睛怨毒地盯着宋翎。
“我没有要私放他,我只是来劝他两句。”
“丹奴他胆子小……他也不会杀人……”
生死面前,辩驳是很无力的东西。宋翎心下也有些茫然,她无力地解释着,但透过柳无双和在场的其他兵士的冷漠眼神,她知道,他们并不信任她。
宋翎的指尖都是柳梦的血,镇北军营里的大部分兵士都是看着柳梦长大的,单说此刻在营帐里面的几个将士,望着她的眼神就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人对人的恶意是很可怕的东西,尤其是一群人的恶意。宋翎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这些,所以下意识地往裴珣的身后躲了躲。
柳无双抱起自家妹子,刻意忽视了宋翎,目光直直地看向了裴珣:“堂兄,我们要个交代。”
裴珣敛了敛眸,脸色难看神色疲惫,“先把人绑了,关起来吧。”别过脸去,他没看宋翎,只是平静且生疏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