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怀期许地看着他。
她不怕挨打,但怕被放弃。
裴珣两片唇平抿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温声道:“这几日不行,后头得空我会来的。”
宋翎强压下心头的那份失落,收回期许的目光,不再说话了。
“你这里缺什么可以跟我讲,明日我派人给你送来。”似是愧疚,裴珣复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宋翎摇摇头:“不缺。”
她这话话音刚落,柳明德遣来唤裴珣的将士便到了,“大公子,柳姑娘今日感觉比前两日气色好些,刺史大人烦请您再过去一趟。”
裴珣眼神沉了沉,没立即回那将士,只是将继续目光搁在宋翎身上。宋翎低头拨弄着指甲,火红的丹蔻早被她在前些日子剥没了,眼下指甲上光秃秃的,但她也并不在意,只是低头继续拨弄着,佯装没听见那将士的话。
裴珣立在她的对面又看了她一会子,见她没反应,黑沉沉的瞳眸里藏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意味,但终究还是拂了拂袖,转身离开。
柳梦的气色是比先前好了不少,早些时候药灌都灌不下去,今日两腮边却已经隐隐有了红晕。军医来瞧了,说估量着今夜会醒,沉闷了好几日的军营可算有了一点生机和喜气。
裴珣坐在柳梦榻边,陪了她一会子,如军医所言,五更天的时候,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寻病问诊,煎药熬药。
军医忙上忙下,为这位柳姑娘清醒而欣喜的同时摸了一下脉,却发现她的脉象极其微弱,眼下是醒了,但身子弱得很,若没有奇药来医治,怕是不日就会死。
也正因为如此,柳梦醒后,宋翎也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柳无双把她当做伤害妹妹的凶手,白日里总来折腾她,用完刑后就又让侍女给她把衣裳换了,用血衣去换干净的白衣裳。
如若此时此刻裴伍已经顺利到达上京同高期会面了,那也许她会躲会走,但眼下她也只能默默承受着。
柳梦醒后,裴珣又一连两日没来看她。送饭的侍女说大公子日日守在柳姑娘的身侧,担忧的那个劲儿直教人觉得情深。
宋翎不信,她安慰自己那么个冷冰块能有什么情深的时候?既然他答应了要把自己当夫人看就一定会做到,可转念又一想,他确实也不问问她的死活。
她心里难过。
但又竭力地克制自己不去往糟糕的方面想,只是等,等事情查清楚了,让裴珣带她出去。
终于,又熬了两日,她盼来了裴珣。他向上次一样给她带了饭菜来,两人坐在小桌前吃了两口,吃完饭后裴珣告诉她,他今日会留下来陪她。
她已经好几天没感觉到温情了,虽然怨怪他,但是他说留下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手脚怎么这么凉?”入夜,宋翎钻进绣褥里,裴珣褪了外袍放在一边也顺势躺进来。两人离得很近,裴珣也觉得自己好久没靠她这么近了,顺势想去碰碰她的背,但她却像是受惊似的,快速躲开了。
裴珣以为她在闹脾气,眼神黯了黯,也没多问,只是顺势攥住了她的手,这才发现她手也凉得厉害。虽然被关起来没受什么苛责,但这些日子自己确实没顾得上她,裴珣心下叹口气,想着过几日能把她放出来了,就好好补偿她。
“你明日还来陪我么?”宋翎扭过头乖乖地瞧着他,被关了几天,她的性子软和多了。
“来。”
“嗯。”
两人靠得极近,但这几日下来能说的话又都很少。宋翎好不容易寻得这么点温暖,下意识地伸出手环住他。正想从他身上攫取一点热气时,却被他的下一句话打入冰窖。
“宋翎,柳梦不能死,药玉镯子给她吧。”裴珣冷硬地开口,说这话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无耻的。
但没办法,柳梦得活着。
宋翎落在他肩膀上的手一僵,感觉眼眶里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送了人的东西还能要回去么?”
“裴珣,你要是敢把这个给她,那以后你不管给我什么,我都不会要了。”
宋翎红了眼眶,手快速从他肩膀上弹开,她以为他来找她是安慰她的,没成想是专门告诉她,要把药玉送给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