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嫌弃,“有什么可转的,没点新鲜玩意儿,还没国内一个小县城好玩。”
郁温边走边说:“那你不还是在这儿?”
卷毛闻声斜睨她,“我师父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郁温颔首。
卷毛也不在意,“嗐”了一声说:“老头子多管闲事的毛病还是没改,他是不是想借着我的事跟你说点什么啊?”
郁温说:“应该是吧。”
“步总——哦?”卷毛拖长音说。
郁温一笑,“你这什么态度?”
“仇富的态度呗。”卷毛说。
郁温笑意收了收,目视前方,眼神有点飘渺说:“他现在有的一切,都是他一点一点奔出来的。他小时候很穷的,可惨了。”
可能是太惨了,所以上苍都愿怜悯他,许他明亮的未来。
“关我什么事,”卷毛小声嘟囔,“我又不会天天说他坏话,有你这么上赶着给我洗脑的么。”
郁温一笑,“是啊,我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
“一句也不行。”
“那你就跟人家走呗,”卷毛说,“我下午去馆里了,听说他明天就回国了,这次事态挺严重的,好像是怕他在这边有危险吧。”
“人家不也惦记着你的吗?”卷毛口吻很酸,“跟他走呗,头等舱呢,落地直接五星级。”
郁温被逗笑,几秒后,沉默了片刻,才说一句:“不了。”
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往后该顺顺利利,安安生生的。
她不能去倒人家的霉。
“随便你,”卷毛看郁温情绪不太好,没再继续调侃,“去吃什么啊?饿死了。”
郁温说:“去吃那个烧烤吧。”
卷毛看她一眼,说:“好。”
吃饭的时候,卷毛时不时看郁温一眼,等郁温看过来,他又装模作样看别处,反复几次,郁温拿脚踢他。
卷毛叼着签字,含糊不清:“我问了。”
郁温示意他请。
卷毛轻咳两声,很郑重的样子,“你为什么不了?”
烧烤摊桌子很矮,凳子也矮,郁温身高一米七几,腿很长,坐着有点委屈,她有点犯懒,腿伸长了,仰面看月亮。
这边没什么太明亮的灯,都是微弱几缕,光线像风,掠过郁温的眼眸,她微微眯眼,几秒后说:“我们这行,都不太安全。”
“啧,”卷毛啃了块肉,“你要这样想我就有点瞧不起你了,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多果断的人呢,这不还是优柔寡断胡思乱想的。”
郁温笑:“我以前比现在还优柔寡断。”
“哦,那你长大了不少哈。”卷毛说。
郁温说是,“确实长大很多。”
见得多了,经历得多了,也就能明确地知道自己怕什么了。
成年人往往都比小孩子胆小。
“长大也没耽误你撒谎是吧?”卷毛忽然说。
郁温一顿,看向他。
卷毛白她:“真当我是小孩儿呢?职业再危险也不耽误谈恋爱啊,再说记者能有多危险?还没人家有钱人危险呢,人家至少要提防自己别被绑架,你有啥?”
“你这种仇富人员不应该以贫穷为荣吗?”郁温笑着说,“怎么还诋毁我了?”
“实话实说,”卷毛哼一声,“都跟你似的,满嘴谎话。”
“谁满嘴谎话?”郁温问。
“你呗。”卷毛说。
郁温沉默两秒,没反驳。
卷毛能感受到郁温情绪忽然down下来,他叹口气,忽然凑上去,眼睛亮亮的,“你跟我说说呗。”
郁温放下手里的串,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说:“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情商高一点的人会先沉默,然后再岔开话题啊。”
“我情商低呗。”卷毛大方说。
可能就是这样莽撞,才不被恐惧和焦虑控制,才显得,他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郁温忽然轻松起来,她问:“你想知道什么?”
“一点一点来呗。”卷毛说。
郁温笑,“你还得寸进尺来了。”
卷毛“嘿嘿”一笑,把串撸干净了,往桌子上一放,提问:“你是不是不能回国啊?”
郁温想了下,“不算不能。”
“反正就是没办法像我这样来去自如呗。”卷毛说。
郁温“嗯”一声。
“那你想回国吗?”卷毛问。
郁温说:“我会回去的。”
卷毛:“那你想早点回去吗?”
郁温闻声看向他,“什么意思?”
卷毛摆出大爷姿势,“我帮你啊,保证让你顺顺利利回国,还不敢有人敢阻拦你,怎么样?”
郁温沉默几秒,说:“我很麻烦的。”
“我不怕麻烦啊,”卷毛说,“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郁温这次很干脆,“想。”
“不错,”卷毛打个响指,“那么爽快就对了,哥帮你啊。”
“你怎么帮?”郁温问。
“你忘了?我可是在大使馆有关系的人。”卷毛翘起了二郎腿。
郁温看着他,几秒后,拿起酒瓶。
卷毛咧嘴一笑,和她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