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道,如果他不说出这个数字,那么皇帝的怒火就必然要首先倾泻在他身上,而他就平白的代人受过。
但如果他报出这个数字,一旦被传出去,那么他必然会沦为众多盐商和他们背后的朝臣的公敌。
因为这个数字,和朝廷的盐税实收额形成的对比,委实是有些触目惊心。
桑弘羊悄悄抬头的小动作并没能瞒过朱由检的眼睛,他当下冷哼一声,“怎么,爱卿算好了?那就不必遮遮掩掩,从实说吧。”
听到桑弘羊已经算出了结果,原本还打算自己盘算的王承恩顿时也放弃了计算的想法,而是准备等着桑弘羊这个户部尚书报答案。
在他看来,桑弘羊的术数一道一定不会比他这个宫里的宦官还差,而眼下乃是御前,只要桑弘羊没傻没疯,他就不可能冒着天大的风险去搞欺君,所以他这个户部尚书必然要给出一个相对可靠的答案。
有现成的答案抄,为什么要自己算呢?
(这不是考试,这只是一次御前奏对,代入考试心态的自己反思)
而朱由检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不善术数,但其实他也有在内心估算出一个结果。
如果桑弘羊给出的答案不符合他的预期,那么即便他是自己刚刚花了大代价召唤出来的,朱由检也只能忍痛割爱将他贬官甚至打入大牢处理了。
桑弘羊见自己被皇帝死死盯住,当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有些颓然的报出了他的答案:“大约……780万两。”
这个数据一出,朱由检也是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刚刚被自己召唤出来的英魂还是挺识趣的。这样也好,毕竟,50帝王点的代价对如今的朱由检来说也算得上一笔巨款,他可不想就这么白白浪费。
旋即,他的内心就涌起一阵怒火。他想到了这帮人能偷逃税款,但也没想到能大到这个份上。
780万两,整整是实收盐税的将近8倍,是国库岁入的将近两倍。
难怪两宋能支撑得起数量庞大的冗兵冗官的同时还敢玩什么高薪养廉,搞了这么多东西还能有钱让皇帝肆意挥霍。
都不用提两宋赖以为生的商税,单单一个盐税,一个酒税,放在宋朝,这两个行业都是彻彻底底的官营主导。盐商不但要纳税,所得利益还要给朝廷交分成。
如果大明也能将这两项收益落到实处,别说打一场萨尔浒之战了,只要人口支撑的住,朱由检甚至敢年年拉二十万人去辽东和黄台吉他们打游击。
当然,打不打得过那是另一件事情。
别的都不用说,这盐税即便能收一半上来,他很多改革立马就能上马,压根儿不用一边攒银子一边谋划着循序渐进的搞什么布局。
谁有意见,直接用钱砸就完事儿了。
“去,将这个数字透露给内阁的几位,然后借他们的口透露到外朝去,朕倒要看看,外朝那帮文官听到这个数据有什么想法,还敢不敢动辄攻击朕和先皇兄靡费。”朱由检怒极反笑。
他修个三大殿,用掉百来万两银子,走的还是自个儿的内库,就这也得被言官们有事没事拉出来口水洗礼一番,当成他一个污点反复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