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天看出他服软了,伸手抽出他口中的袜子,见上面满是血污,便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决定不抵抗了吗?”高云天换上笑脸,轻描淡写道。
“嗯,你写好,我都都签字。”达建国声如蚊弱,有气无力地说。
“听话,好好配合审讯,我保证不会牵扯其他人。”高云天轻轻拍了拍达建国的肩膀,温和地说。
达建国明显吃力地连连点头,但没有说话。他闻到了高云天满身的酒气,知道这个邪恶狰狞的人说得出做得到。他不想这么冤枉地被打死。他要留着一口气到法庭上翻供,为自己和老父亲申冤。他还要留着命去照顾疯癫的母亲,去呵护花容月貌的未婚妻祖霞。
高云天当然不会知道达建国在想什么,也不会在意达建国想什么。他要的只是达建国签字画押承认杀人这样一个结果。
向阳、顾学军、万海通和慕容孜在监控室待着,听着讯问室里传来各种刺耳的声音,看着摄像头照着的凳子一张一张减少,他们都知道达兴旺经历的审问过程正在他儿子达建国身上反复发生。但他们都听不到高云天对达建国说了些什么,因为高云天每次说话都是把嘴凑近达建国的耳边低语。他这样做显然是有意规避被监控监听到声音。
专案组的四个人都认为高云天这样刑讯逼供不妥,但慑于他是黄局的新宠,也因他老婆是祖霜而猜到政法委书记时创丰是他的靠山。而且他和前妻肖妩生有一个女儿高羽,则他和工行信贷部主任肖向前及第学校长章春秀的关系还在。关键他是8,25公园凶案专案组的新组长,喝了酒以后还会变得极度亢奋。面对这么一个背景复杂性格暴戾的顶头上司,专案小组成员谁都不敢提意见。
由此可见,正义感很多人有,但很多人都不敢有正义的行为,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正当他们几个感慨万千的时候,高云天来到监控室指示道:“找几个托把、拿几条毛巾、端两盆温水来讯问室。
向阳等四个人异口同声说了一声是,便各自去找东西。
高云天在讯问室等了一会,向阳他们便把他要的东西拿来了。
慕容孜用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把达建国脸上的血迹擦洗干净,看到他被掌掴得又红又肿的脸和明显变厚的胸部,她只能在内心深表同情,别无他法。
顾学军将支离破碎的木凳捡到审讯室门口,堆放在一起,再将皮管接在水龙头上,打开阀门往地上冲水。
万海通用拖把猛力搓擦地面上的血污。
向阳称肚子痛去了厕所。
高云天则指挥着如何把清洁工作做到细致,不使留下一丁点刑拷的痕迹。
紧锣密鼓地搞了一刻钟的大扫除,室内恢复原状,只是少了三条木凳。算上头天晚上少掉的那条凳子的话,一共少了四条,即是说原有的四条木凳全部消失了。
顾学军和万海通搞完卫生,又去把门口的碎木块搬到外面的垃圾池抛弃。慕容孜就提着垃圾桶跟在他俩后面。高云天则在讯问室内看守着达建国。
等慕容孜倒完垃圾最后一个进来的时候,高云天又叫她去离公安局不远的“虹彩日夜超市”买六瓶红牛回来。
虹彩日夜超市是慕容孜家里开的,场面不大但很精致,由她父亲慕容厚凡与她母亲娄思婕主要负责打理。她下班后才回去帮忙。
慕容孜牢记着段虎的嘱咐,就在出去的当儿,偷偷从垃圾池不远处捡起了她刚才倒垃圾时有意扔进草丛的、高云天本人穿过的那双用来堵住达建国嘴巴的血袜子。她用面巾纸包住血袜子,利索地装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公安局里,一双眼睛隔着窗户玻璃,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