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章:天下奇毒(2 / 2)魔胎首页

北境王妃和她的子女仆从被推拥的带到大厅。

王妃认得甘宁,他爹甘轩为嘉阳郡太守。甘宁任嘉梁城守备军副将,算起来是王爷的下官将士。

过去王爷宴客时,甘轩曾带此子到王府赴宴。不仅王妃,府里许多人都认识这位少年将军甘宁,听说过他一人搏杀群狼救父的故事。

没想到此时这位少年英雄宝刀在握,杀气腾腾。

甘宁已经让士兵在外边把王府围了起来,将王府众人都驱赶到主厅,甘宁站立在大厅中央,目光冷冷的逡巡一众蝼蚁。

有恐惧啼哭的丫鬟、婆子都被兵士几巴掌拍安静了,现在这些人连啜泣和呼吸声都吓得静悄悄的。

北境王妃把自己的一双儿女紧紧护在身后,她也不知还能不能护的住。

她强自镇定问道:“贺丹人进犯,守备军不去御敌,怎么把北境王府给围了,我府中府军何在?”

“都降了,没降了的,瞧瞧!”甘宁指自己身上染红的铠甲,“他们的血都挂在这呢,还新鲜着呢。”

王妃出口质问:“王爷昔日待你父子不薄,你这是为何,难道真要造反?”

甘宁没有答话,一张冷峻的脸上让人看不透心思。

手下林昆将还没来及逃出的管事提到甘宁近前,大声喝道:“王府的人你熟,清点人头,王府家眷一个都不能少。”

刘管事半生为奴,现在依然是府里最唯命是从的好管事,不过却是唯这群凶神恶煞兵士的命马首是瞻。

当他胆战心惊地清点完人数,看着林昆小心地回话:“将军,王府家眷,除了王爷刚刚病薨,包含王妃在内的五个妻妾都在。王爷三子两女,两女都在,世子和二公子也在,可小公子赵炎不见了。小公子乃是个贱婢所出,本来那贱婢死后,这孩子一直少有人看管,野惯了,不知道刚才趁乱跑哪去了。”

林昆看了眼甘宁,等待他的命令。

甘宁面露狠辣:“搜!给我搜,搜索整个王府,先把兵符找到,还有那个孩子,一定要找到。去查,刚刚还有多少人逃出府,能追的全追回来,仆役也算,决不可有漏网之鱼。”

“将军放心,他们逃出府又怎样,今晚的嘉梁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咱们不是已经在南门设障把守了。”

“好,我要让整座城的人为我们的阿达陪葬。”

北境王妃听得胆战心惊,想到自己身下儿女接下来的命运,忍不住怒喝:“王爷沙场也曾救过你爹的命,你们父子就是这么报答吗?你爹呢?身为梁人,勾结贺丹狼人要毁我大梁,还要杀我大梁百姓屠城,你良心何在?”

林昆和甘宁相视一眼,然后忍不住狂笑。

甘宁决定可怜一下这个王妃,过去她待自己不薄,到死就让她做个明白鬼。

“梁人?谁告诉你我是梁人?”

北境王妃越听越怕:“你不是梁人?”

甘宁伸手指指自己所带兵士:“不仅我不是,这一众兵丁都不是。真正你们梁人的守城军,今晚都被我提早派到北门和西门去镇守了,估计现在已经喂狼了。”

“甘轩不是你父?”

“他只是我养父,十年前我还是孩童时,他收养了我。”

“十年前你入的嘉梁城?”

“没错,这要感谢呼伦雪山山神,赐给我们一个如此智慧的王太子。当年我们贺丹在贲呼河大败,官兵乃至大汗都士气低迷时,我们伟大的王太子,他仅有十七岁,就已智慧超群。他马上制定好了反攻计策。在已殒没的贺丹将士家中,挑选八到十二岁的孩子趁北境三郡重建,扮成梁人以流民孤儿身份进入北境长大。我们这些失去阿达的孩子,怀着对梁人根深骨髓的恨意来到你们三郡,在成年后均纷纷从军,为的就是今天。”

“三郡,你是说不光嘉阳?”

“当然不光嘉阳,否则你真以为我们贺丹大军可以绕过池阳和寿阳攻打嘉阳?我们先一步攻克了池阳和寿阳两郡,才到嘉阳。”

“为何无人来报,为何烽火没燃?”王妃不解。

“因为那两郡已经屠城了,少有人跑的出来。有跑出来通风报信的,自然是被我这样在你们大梁长大的贺丹人守在半路给截杀了。对了,不妨告诉你,北境大帐刚刚已经派人来问,问为何嘉梁城有火光。刚好我巡视南门,就告诉来人只是普通走水,那斥候已经被我打发回去了,毕竟守城军副将的话没人会怀疑不是吗?所以今夜嘉梁城等不到援军了。我们此战不打算跟北境军硬拼,甚至不打算要这三郡,我们要的只是这三郡人头,要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我贺丹十年前兵败的奇耻大辱。”

北境王妃气的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甘宁脸上,却也无可奈何。

“王妃,反正你今夜必死,不怕告诉你,为了此战,我们贺丹准备了十年,模拟操练了不下百遍,所以此战贺丹必胜。”

北境王妃知道今夜恐怕在劫难逃,所幸问个明白:“大军怎么过的贲呼河,恐怕现在贲呼河还未结冰吧。”

甘宁略有得意之色:“所以才会出其不意,你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贺丹人有天也会乘船而来。你们以为贺丹的车马必须要等结冰结实了才能通过,所以每年河水结冰后才是你们梁人防范我们最为严密的时候。这就是王太子的高明之处,我们在你们防范最松懈的时候,夜间渡河。”

王妃更加惊惧,“渡河?这么多的兵马,何以渡河?”

“借船,商国是天下拥有船只最多的国家。是你们蠢了,你们没发现从夏季开始商国到我们贺丹走货的大船,多去少回。它们被分批留在了贺丹,一直屯到冬季。你以为我们贺丹人不善水,却不知我们为了这次渡河,演练了整整一年,只等这一战。”

“所以商国也参与了这次攻梁?”

甘宁现在比较同情这个王妃,不过一个可怜女子,现在知道真相又如何,连她那不可一世的丈夫还不是死的不明不白。

北境王妃冷得打个哆嗦:“你们好歹毒,那你义父甘太守他?”

听到王妃问起甘轩,短瞬间甘宁脸上微露苦涩表情,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换上他一贯的冷酷嘴脸。

“今夜我父子饮酒,义父突发疫症,症状就跟王爷一模一样,你说巧不巧?只不过还没等到我去求医,他就已经去了,他走的很安详,没有痛苦。”

北境王妃突然间明白过来,愤恨地怒骂:“你杀了甘太守?他可是你的义父啊,毕竟养育了你十年。这么说王爷,王爷也是你?用的同一种毒,畜生。”

“那又如何?你以为为何当年王太子要挑选我们这些失去父亲的孩子混入嘉阳郡?”

王妃已经装不出镇定,眼泪滑落脸颊。面对计划周详且如此心狠手辣的敌人,她知道今夜劫数已至。她可以死,但她的孩子怎么办,谁能救救他们?她把受到惊吓的儿女又往身边搂了搂。

“我们的阿达都是死在当年的贲呼河大战,都是死在你们梁人手中。是你的丈夫,你丈夫的哥哥,那个狗屁皇帝杀了我们的阿达。血债血偿,我们忍辱负重到今天,就是为了今日可以为我们阿达报仇雪恨。”

北境王妃这时更加难过,将死之人思虑的反而更多起来。

她想起自己那还在床上没人收尸的丈夫,堂堂王爷死的竟如此憋屈。

一场夫妻,虽然王爷风流,也曾令她有时感到不满,但此时她想起的竟全是北境王的好处。

她开始对王爷心疼起来。得宠的王爷,当年何苦要来守北境,结果害全家落得如此下场。

看来他十年前就注定要有今日之劫了,敌人那么早就在布局了,这么重的心机。王爷一生戎马,如果上天给他选择,估计他情愿战死在沙场上,但敌人就是不要给他这个机会,就是要让他以这种最屈辱最窝囊的方式死去。

守疆的王爷没上战场就死,又是那样的死状,城又给人破了,刚好可以给敌人大做文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王妃明白,他们一家很快应该就可以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