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兄,真要如此干吗?”有人犹豫不决。
张子夷扫过一双双畏难的脸庞,知他们心中所想,毕竟这条街上往来的官吏最小也是百石,数百石至两千石官员更是比比皆是。
民不与官斗。
放在以往,他们这些游侠畏官如虎,避之都不及。
如今他们却要做捋虎须之事。
张子夷咬了咬牙,狠狠道:“干”
这是主君接受他们之后,吩咐下的第一件事,必须要完成。
伙伴们吞咽口水,渐渐下定了决心。
富贵焉能唾手得,从来都是险中取。
这时,一辆车架出现在这尚冠里,上书中方中郎四字。
看到目标出现,张子夷一伙人搬出作案之物,一鼓作气狠狠朝车架砸去。
口中喝道:“诛贼”
一物突兀砸在脸上,御者呆了呆,接着便闻到一股巨臭之气,让人作呕。等御者彻底反应过来,臭鸡蛋已然如雨下,顷刻间将他与整个车身覆盖。
御者忍着呕意,惊恐大喊道:“大胆,此乃中方中郎车架,何人大胆行刺?”
御者的惊叫声传出很远,周围瞬间为之一静,接着便是臭不可闻之味弥漫,熏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然而跟这股臭味相比,中方中郎四字吸引力显然更大。
中方不败此名可谓如雷贯耳。
过去一周,早已传遍长安,少有人不知此人为谁者。
只不过名乃恶名,人也是背信弃义,善使阴谋诡计之小人。
“是中方不败?”
有官吏兴奋大呼,纷纷从车中钻出身来,朝被袭击的车架瞧去。
跟不明觉厉的贩夫走卒,与被人当枪使的游侠相比,这些官吏显然更清楚这四字意味着什么。
中方不败恶名的背后,乃是以一位大国诸侯王的名誉为陪葬。
吴王刘濞很显然是被气得失去理智了,或者说对中方不败的恨意盖过了一切,不管不顾将一切内情都给披露了出来。
本来在杨玉为刘启制定的计划中,是给刘濞保留名誉,将他以朝见之名“请来”长安,让诸侯之乱消弭于无形,尽量降低影响力。
可是吴王刘濞倒好,一点面子都不要了,自爆其丑,全给爆了出去。
堂堂吴王,被中方不败些许言语就骗的其深信不疑,不顾危险逗留梁境数日,期待着与“中方先生”一同归吴。
何等的礼贤下士,何等的爱才心切。
昔日周公旦爱士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今有吴王以堂堂王躯待庶人,冀与之同归。
此事若成,吴王携贤才与归,焉知日后不是一番美谈,未必就逊色文王载太公望归周。
不成想,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全程都是人家中方不败的计谋,此人深入长安不是为吴王探听长安虚实,而是早已禀告给了天子。
然后吴王没有等来中方不败,却等来了天子的使者,结果被“请来”了长安。
而吴王如此深信的人,可笑的是,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人家中方不败一面。
而骗的吴王晕头晕脑,将其玩弄于股掌的中方不败呢,立下如此大功,依仗的不过一个计谋罢了。
所付出的只不过一封书信,就连给吴王助军的那三千金也是原本梁王所有。
中方不败不过是借花献佛,转赠而已。
更可笑的是,吴王落到如此境地,到了现在也不知道中方不败长什么样。
以上基本属实,算是还原了事情始末。
但只如此岂会让吴王满意,为泄其恨,又添油加醋一番,重在描绘中方不败此人之阴险狡诈,面目可憎。
用诸葛孔明的话来说,就是“吾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