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竞赛的复赛紧密地安排在初赛的后一周。
金妙妙脚斜跨地交叠,神色很淡,似乎都没往台上扔一个眼神。台上的r心如死灰地阖眼,腿不停地在抖,“老师,以上就是我研究的全部课题。”
算不上都出彩,但好歹中规中矩,没什么大差错。
李澳欧点头:“行,表现还不错,先下去等消息吧。”
金妙妙低垂地把玩手指,课题报告被闲闲地搁在一旁,冷淡的态度似乎是看见了一沓毫无意义的废纸。
“学生谈吐还挺自然,态度端正,也是用了心的。”
“对比起来,r,是叫这个名字吧?”像是希望得到回应,另一个评委扭头看向金妙妙,“表现得确实还不错,是吧?”
报告被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动页码,金妙妙蹙眉,面色冷漠,“我们是比赛,不是选形象代言人。跟她的谈吐、形象有什么关系?态度端正?这样一个五六年前就被重复关注过的课题,是我听错了还是你们眼瞎?这能叫,还?不?错?”
评委神色讷讷,说不出话。李澳欧神色不满,眼里浸斥翻腾的黑云,“对比起这么多选手,r是目前表现最好的一个。金主席,您没必要这么吹毛求疵!知道的以为您在打分,不知道的估计还得以为您在故意打压后辈呢!”
金妙妙目光出神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视线失焦地盯着前方虚无的空气。
没得到回应,李澳欧神色划过一抹狠厉。
金妙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哦。”
神态里分明写着“干卿何事”的莫名其妙,气得李澳欧胸口阵疼。
这是故意给他下脸子呢!
要是金妙妙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嗤之以鼻。但她这次还真不是故意的,林颜中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她生病的事。
今早才刚醒,就接到了林颜中的电话。
他声音颤抖地问了句,什么时候发现的。
还没等她答话,金妙妙就听见沙哑的抽咽,断断续续就像在舔毛的狼犬,声音压得很低,近乎是一场幻觉。
林颜中哭了。
紧接着事情的发展开始不受控制。
林颜中知情,意味着林颜在那边是瞒不住消息了。
肺癌晚期,也没什么日子能过活了,去医院住着也是耗费时间。她的实验还差最后一步关键环节,如果被强制地带进医院,最后一步谁能来完成?
活三天和活三个月其实没什么区别,她出神地想着,何况她从小就厌恶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并不想让剩下来的这段日子,都卷狭进声嘶力竭的苦吼、歇斯底里的绝望声里。
“评委好,”男人音色淡淡,弯腰鞠躬时气质凛然,拿起油笔边板书,“我研究的是酸碱标准溶液的配置和比较强碱氢氧化钠与强酸盐酸的滴定反应,突跃范围p约为410,在这一范围内,我采用了甲基橙”
周钦肩宽腿长,身形清瘦但不单薄,眼亮薄唇,声线清亮如薄荷音,微微带了点哑,不自觉就将人扯进他个人的场里。
评委听得入了神。
金妙妙放下腿,十指交叉,手背支撑了腮,思维为被从联想拽进现实,饶有兴致地盯着黑板。
周钦鞠躬,“我的讲述完毕。”
他姿态放松地站在那里,台下没人说话,空气里一片寂静。
“好!好!好!”一位评委露出赞誉的神色,手扶了镜框,“课题选的有心意,内容优质,讲述详略得当,担得起你卷面的分数!”
周钦毫不客气地附和着点头,目光掠过面色激动的一众评委,顿在金妙妙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对方虽然神色浅淡,但身上总萦绕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病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