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妇叹了口气:
“到底是秀才娘子,谁说不是这个道理呢!
你是不知道,那申家小子被他申家族长托人找关系,最后找了楚州城最大的米粮铺子当学徒,以后吃穿不愁的,你说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喜事嘛!
哎!青牛老爷什么都好,就是对崽子们太惯着了,所以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说你们求对人了,如果要是其他事情,青牛老爷不一定会应,但和小孩子有关,他多半是肯的。”
英娘这边和白发老妇唠嗑着。
那边钟不言也从王家出发了,此刻他穿上了胡七娘刚来玉笏村时的那身行头:
牛头带着一朵红绸子扎成的花,身披着个红黄相间的细毛毡子,脖子上带着金光闪闪的牛铃。
另外的,王家人又与他添了一身:
时令鲜花串成的络子两对,现缠着他的牛角;掐丝铜线编成的颈环一副,套在了他脖子上;红缎子一条,结成了花样,拴在他尾巴上。
这让钟不言看起来特别喜庆、特别威风,一路上碰到了人,甭管认不认识,都不不由停下来看着他,暗道一声好神俊的牛。
这一行队伍,钟不言走最前,雄赳赳气昂昂。
小和尚立在他左边,手拎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副碗筷,并银制长命锁一把。
这是认干爹仪式上要用到的赠儿礼,原本王家人是准备自己出这个礼的,可不料陈家人早早有了准备,前脚红丫刚回去禀报认干爹的事情,后脚人家就把赠儿礼送来了,就是生怕王家破费。
没法子,王家人就把钱花在了钟不言的装扮上。
不过以上都和钟不言不干,他自有一份赠儿礼以及送红丫的宝物备着,那是他从长眉老佛两个随侍菩萨——消灾菩萨和解难菩萨处化来的。
一个是消灾菩萨手中草。
一个是解难菩萨掌中花。
戒色小和尚手拎着盒子,正百无聊赖的走着,忽的看到田里的一个小子,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在心里问向了钟不言:
“对了,青牛施主,前几日那事情是个什么缘故?那小子你要救他一命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最后还给他找了一份好差事?都言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青牛施主,那小子不是个好人,你这样做,却是不妥。”
钟不言倒也坦诚:
“我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当时那个情况你是没看见。
他小小一个人,才那么丁点大,孤零零地站在院里,是亲妈要杀他,亲爹要剐他,他吓的魂都丢了,想哭又不敢哭,想跑又不知道往哪里跑。
那一刻,天底下竟是没一条活路给他!
我当时见着了,心里怜他的不行,哪里还想那么多,自然也就护下了。
不这样,难不成我还看着他死?看着他沉塘?
到底他也是无心伤我的。
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也是怕他被村里人欺负,干脆就送佛送到西,替他谋了一份差事。
哎,我只希望他以后能痛改前非,好好做人,这样也就不枉费我鼻子上挨这一下了。”
小和尚想象不出当时是什么情况,他只是觉得自己想的没有错,钟不言说的也有道理,一时倒让他无法辨别好赖了。
所幸小和尚是个心思浅的,想不通也就不想了,现在他更在意的是宴会上可能出现的那些点心。
“到时候是多吃麦芽糖,还是芝麻酥?当然了,如果有龙须糖那肯定留着胃口吃它。”
这般想着,没一会儿功夫,小和尚就走到了红丫家里。
主客皆到,又是吉时,于是认干亲仪式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