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脸上还好,没有伤痕。容貌算得上端正,只是比较憔悴,双目茫然,一片空洞。
“就是你杀了正妻?啧啧,看不出来啊。手无缚鸡之力,却有着豺狼之心。”
“我们牢头问你话呢?说。”
见苏学究没有反应,孙通抬起脚来,刚要踢人。不过随即想起了规矩,抬头看了看李三七,又讪讪地放了下去。
“我没有杀人,是你们逼我认罪。一群狗官,你们迟早会遭报应。”
苏学究两眼泛红,语调低沉,声音沙哑,满满的恨意惹来了一片呵斥之声。
李三七抬起手,制止了狱卒的聒噪,对着面前的苏学究问道:
“小爷问你,原告讼你杀人,你是冤还是不冤?”
“冤又如何?不冤又能怎样?这天下还有说理的地方吗?左右不过是一死。只可怜我那老妻尸骨未寒,我的折梅囡囡尚且年幼。”
“废话少说,小爷只问你,是冤还是不冤?”
“冤,我如何不冤?老妻与我相濡以沫十几年,百般恩爱,我怎会杀了她?我的妻啊”
苏学究被触及伤疤,大喊出声,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他刚说完一个“冤”字,李三七只感觉左臂上端一阵酥麻,心里暗道:
“胎记有反应,果然是冤案,又有活儿要忙了。”
看到自家牢头沉吟不语,狱卒们马上识趣儿地搬来了一张圆木墩子,把苏学究按在了上面。
老规矩了。
但凡新进一个犯人,李牢头总会问上一遍人家冤还是不冤。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哈哈一笑。接下来这个犯人就要倒霉了。肯定住最差的牢房,吃最烂的饭食。
心情稍好的时候,就像今天这样。他会沉吟一下,那是准备要听犯人讲案情了。
“七爷,苏学究家送了二两例银。还是卢氏酒铺,沽上三钱银子的老酒?”
一个名叫章远的年轻狱卒很是机灵,凑到李三七面前问道。
“聪明”。
李三七边说着,边把酒葫芦递了过去。同时,他的左臂上端又是一阵酥麻。脑海中刷出了四个大字:
“契约缔结!”
拿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
想要替人消灾,那就先拿了人的钱财。
快腿章远接过酒葫芦,咚咚咚咚地跑走了。
“说说吧。小爷我自得一乐,也免了你满肚子的牢骚带到阴间去,没地方诉苦。”
李三七又恢复了懒散,只是两个眼睛却冒着精光。
“苏学究,赶紧的。你不是喊冤吗?告诉你,我们牢头可是个大福星,好几个犯人给我们牢头讲了冤案之后,莫名其妙的就平反了。”
班头孙通看着苏学究有点不情愿,连忙催促。
“罢了罢了,你要听,我便说与你又怎样。你要是能信,世上又多了一个知道我冤屈的人。”
苏学究先是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把自己的案情娓娓道来。
这桩案子并不复杂,但却有点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