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张司马飘香(2 / 2)独步乾坤首页

这是最近江湖中人最爱唱的歌谣之一。歌词里的半开莲和一飘香各指一个女人,这两人也被称作“南莲”和“北香”,江湖地位极其之高。令路独行意想不到的是,“北香”姑娘司马飘香居然就近在眼前。虽然路独行并不常行走江湖,但对江湖上无人不晓的一些掌故还是略知一二的。司马飘香,天上会现任会主司马日联之独生女,美貌名传江湖,武功更是出类拔萃。

此时司马飘香的视线一直牢牢固定在大哥的脸上,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片刻间,二人就这么默默地对视着。这时,司马飘香小嘴一张,又接着道:“许久以前,我就想见你一面了。”大哥并不见有欣喜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司马飘香眼睛一亮,眼神似是狡黠,又似是得意,道:“路家‘杀手门’有秀才和毒种各一名,这事情在江湖上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你就是路家秀才——路君行,你说我猜得对吗?”

大哥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你说得对,我就是路君行,这是我小弟路独行……”未待他说完,司马飘香插嘴道:“我知道,但我想见的只是你一个人。”路独行没有说话,他只是转过身子,选择了静静离开。大哥虽然面露尴尬,却也始终没有出言留他。因为他知道只要是路独行决定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拦得住的;而若他想留在这里,那就是有三头牛把他往外拉,也不见得能拉动。金色余晖的长影中,路独行孑孑而行。他朝着后院走去。

、呜……一阵晚风吹过树梢枝头,树枝摇曳,黑影闪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路独行靠在一棵古树上,陷入了沉思。刚才司马飘香的冷淡并没有让他感到生气,因为他清楚,司马飘香和大哥之间有婚姻之约,自己夹在中间反而让他们难堪。当然,他离开的最大理由还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话。她说她只想见大哥一个人,那他便没有理由待在那里了。若世上他最尊敬的人是他父亲,那毫无疑问,他最喜欢的人便是大哥了。说实在的,他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嫉妒大哥的。大哥一向很有女人缘,他性格温柔又多才多艺,加上人长得俊秀无比,所以长辈们都对他赞赏有加,有女儿的更是百般讨好想招他当女婿。

反过来,路独行从小沉默寡言,性格冷酷粗暴,几乎所有人看他都是摇头叹气。靠在古树上,路独行想了很多很多,记得小时候,他特别喜欢大哥弄乱自己的头发,而且等他弄乱后也不整理,顶着个“鸟巢”到处乱跑。曾经有一次,小叔的一位远方朋友过来探访他,无意中看到满头蓬发的路独行,啊笑他是小浑蛋疯子。路独行听到后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走了出去,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胖乎乎的小手里已然握着一把青光森森的菜刀。他偷偷地靠近那位客人,出其不意地砍了一刀。虽然这人保住了性命,却成了终生无法使用左臂的废人。然而,小叔却没有惩罚他,只是对他苦涩地一笑,说道:“你杀气太重了,若你不能振兴路家,那路家必定因你而亡。”

从此以后,就没有人敢再取笑他了。不知何时起,人们渐渐开始与他保持距离。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话,即使在路上遇到了也会绕道而行。路独行知道,他们一定是怕了自己。但是他并没有在意,他从容地放弃了与别人交流的机会,开始追逐各种野兽。从此,狩猎便成了他生活的全部,没有什么比追踪野兽、袭击野兽、剖开野兽的肚子、喝野兽新鲜的血液更让他感到兴奋的事情了。持费成了他唯一的兴趣,而大哥则是唯一愿意跟他说话的人,还有在背后他想、这就足够了,人的一生里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有促膝谈心的对默默支持着自己的父亲。

更有理解支持自己的人,自己还有什么可奢望的?路独行忽地抬起头,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此刻,夜空犹如黑色的可是现在呢…缎,明亮的星星不断闪烁着。“她的眼睛真像那颗星星……”望着对他不断眨眼的星星,路独行的脑海里依稀浮现出了一张脸。黑纱间露出的流星般耀眼的眼睛……虽然只是一眼,但那双眼睛已经牢牢地刻在了他的心底。可惜那双动人的眼睛望着的不是自己,从那双眼睛第二次出现开始,就一直停留在别人身上,幸好那个人是大哥。不……或许正好相反。

砰!路独行的左拳击在参天大树上,溅起了一片血花。这一击之下,左臂上开始愈合的伤口也进裂开来,鲜血渗出布衣滴在地上,形成一摊血迹,看了叫人只觉疹得慌。感受着痛苦瞬间传遍全身,路独行笑了起来,冷酷的脸上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苦涩和孤独。“看来,又要去打猎了,这次要去哪里呢?”他暗暗下定决心,在大哥结婚之前一定不能回来。当自己回来的时候,估计一切都将结束了吧。那双眼睛也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当天晚上,父亲与司马飘香诸人一起离开了路家。父亲什么都没有说,但路独行猜测他们去的地方一定是天上会。也许是为了去见司马日联,把大哥的亲事给定下来吧……离开前,司马飘香似乎向大哥扔了件什么东西。当大哥接住它的时候,她头也不回地骑着马飞奔而去,只留下渐渐远去的马蹄声和滚滚而来的尘烟……哒哒哒——大哥呆呆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马上纤细的身影融人黑暗,再也看不见了,这才缓缓地低下头,看向了手中的物品。原来是一朵血红的玫瑰,红得在黑夜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如同一朵燃烧的火焰,更像是一朵夜间盛开的血花。

大哥慢慢地将它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也许会有浓浓的香味飘过来吧?一屐飘香……路独行决定明天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路独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大哥走了进来。其实他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几块腌肉和两套槐衣、可以缠在手臂上的水牛皮细带、十几把短刀、不易破碎的酒壹和些许碎银于、竹枪一支,这就是他的全部装备。若是再拿一点东西,那对他来说,就无疑是累赞了。即使是比这些还要少,路独行也可以在山中待三个月而不出来。

但也仅仅是那么一次,他可不想再一次经历那种九死一生的绝境了。然而,为何他心中又隐隐有些渴望那种生活了呢?大哥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路独行不疾不徐地整理行装。路独行往左臂上缠了几圈水牛皮绷带,又拿出了一个黑翻器的皮袋,系在腰带上。大哥看了眼睛不由一亮,疑感道:“那个袋子不知有何用处?”路独行低着头、淡淡地回答道:“是为了装野兽新鲜的肝。”大哥歪着脑袋,似是不解,又问道:“新鲜的肝?”路独行扑哧一笑,想到大哥原来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回答道:“是为了不让它凉掉,热乎乎的肝在山中是最美味的食物了。”

大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说话。片刻间,大哥只是默默地盯着路独行将十几把匕首一一扣在腰带上、好几次欲言又止,似是有难言之隐,看着竟与他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同。然而,他还是决定问一问路独行。“为何要决定离开?”路独行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问道:“还记得前年我在五台山待过几个月的事情吗?”“是啊,整个冬天你都是在那里度过的,你可知道我和父亲有多担心你吗?”路独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五台山的冬天是够冷的。“那时我跟显通寺的住持说好,几年后我一定去拜访他。

大哥也知道、我一向是诚实守信的,要是这次不去,我会不得安心,睡不着觉的。”大哥紧紧地盯着路独行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一般,厉声说道:“我知道你把信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路独行重下头,避开大哥凌厉的眼光,没有言语。见路履行有脚心虚的表理,大哥皱了皱眉头,声音忽绝高了起来,指责少“你何时不能去五台山,偏偏要今天去。”意溢于言表。似是觉得有些过分了,大哥压低了声音,又道:“你好回亲,哪一次不是充分地体息之后才会再次出门。

况且你一次没有像今天这般带着伤去猎。为何你昨日刚进家门,今日又想匆忙离去?”路独行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难道要告诉大哥自己心里所想的?自己怎能告诉他自己就是为了那双动人的眼眸才选择离开这里?突地,大哥长长地叹了口气。路独行身体一窒,觉得今天大哥有些怪异言行举止根本不像平时的他,宛如换了一个人般,让他感到百般陌生。“虽没有告诉你……但,父亲此行异常凶险。”路独行疑感地望着大哥,不知大哥为何会这么说。

他一直以为昨天父亲是为了去商议大哥的婚事,但大哥阴沉的表情和颤抖的声音告诉他,事情绝非如此简单。“我曾听说天上会最近形成了一股微妙的气氛。本来听父亲说他要去一趟天上会,我就觉得有些不放心。没想到,父亲昨夜临走前把月影刀托付给我。”头一次,路独行的眼神有了微微的动摇。月影刀是路家的秘传宝刀,是家族的象征,是历代掌门的信物,刀在人在,刀毁人亡,昨天父亲将月影刀托付给大哥,也就说明他把掌门的位置传给了大哥!父亲将掌门的位置传给了大哥!路独行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大哥只是淡淡地说着,但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担心和焦急。

“既然父亲将月影刀交给了我,就说明父亲此行凶险无比,是生是死很难预料。所以,我希望你在父亲回来之前不要离开路家半步。”路独行转过头,望向窗外。窗外,与昨天一样,又是一片殷红的晚霞。路独行默默地望着黄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哥也怔怔地望着那美丽的夕阳,却紧紧地皱着眉头,表情也异常沉重,看来他也是预感到了什么。而此刻,路独行的内心也是一番挣扎。许久,路独行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好,就听大哥的话吧。”

未等他卸下行装,下人便来通报,一个陌生人找上门来。当路独行和大哥走到大厅时,看到一个人手上提着一个木箱,在等着他们。一个人,一个木箱。箱子并不大,长宽各一尺左右,看颜色明显是用上等的梧桐木制成的。提着这个木箱的人是一名男子。此人身穿一袭黑袍,身形骨瘦如柴,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可言,使人不由得联想起死尸,眼神更是不见任何威势,平平淡淡,倒是和平民百姓一般无二。然而,当他们看到他,大哥的脸色微微一变,小声对路独行提醒道:“此人是天上会三大使者中的冷面判官——任冰。”路独行对江湖上的事情涉及不深,所以并不清楚冷面判官——任冰是何等人士,只是曾经听说,三大使者是天上会会主的护法身边的人。

未及大哥开口,任冰忽地将箱子递到了大哥面前。大哥犹豫了一阵,但还是接了过来。若是路独行,他是绝对不会接的。因为没有理由的东西,他是从来不会收下的。

但接不接好像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他们看到了箱子底下那不断滴落的红色液体……还有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大哥用颤抖不已的手,小心地打开了箱子,然后,一脸颓废地抱住箱子,无力地跪倒在地上。箱子里放着一只断手,血淋淋的,流出的鲜血已然浸湿了箱子底部,正不断从缝隙间渗出来,染红了大哥的胸襟。正是父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