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佃谣,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痛苦。贾光明活着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哭。现在他走了,李佃谣的头脑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也是的,有他贾光明的时候,对李佃谣来说,等于没有。她没有感到过一丝丝的父爱。
现在他走了,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她自己劝告自己,过去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想了。可是,她其它的事也是想不起来。她呆呆地望了左成俊一眼,她说:
“不想,我什么也不想。”
“佃谣,我让记祥去看好了一块墓地,要么咱们下午过去看看。”左成俊小心翼翼地给李佃谣说。
“不去。有他和没有一样。”李佃谣冷冷地说。
左成俊觉得,贾光明有罪,他人死了,那些罪恶也跟着他一同走了。他的躯壳,并没有什么罪恶。得把他送走。怎么说他贾光明也给自己送来了李佃谣。他说:
“那好,下午我和记祥一起去。看好了,你再过去。”
“不,你不用去。他有单位,让单位把他埋在公坟里。”李佃谣是决心不管贾光明了。她只在乎他活着,因为贾光明的身上的血在流,和她李佃谣身体里的血有关联。现在他死了,血不动了,那个躯壳是有罪的。她不管。
“佃谣,是他造就了你,现在我得到了你,我得感谢他。罪是罪,恩是恩。谁给我送来了李佃谣,我得感谢他一辈子。佃谣,我得去。”左成俊说完,起身要走。
李佃谣呼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扑到左成俊的怀里,两只小拳头,擂鼓一样地捶打着左成俊。她哭了,哭着说:
“成俊,让我怎么说。你把你给了我,又没有给他,当初喜欢跟着你的人是我呀。”
李佃谣糊涂了,无论什么原因,是贾光明制造了她这个生命,认与不认,那只是情感。感情无形,在空中飘着,血液却日夜不停,在李佃谣的身体里窜动。左成俊以为自己看得清楚,他把李佃谣揽入怀中,他说:
“佃谣,给我一点面子,咱们把他葬了吧。”
李佃谣哭了。她以前哭,现在哭,都是哭自己身体里流动的血,那是贾光明制造的,无法洗涤,无法变更。总以为自己的躯体是罪恶的产物。她不爱自己,她恨自己这个会行走的躯壳。可是李佃谣没有办法,她想在左成俊的怀里多哭一会儿。她说:
“等等,成俊你等等,等我哭好了再说。”
左成俊心痛李佃谣,他不想让她哭。他又痛恨自己,他所做的事,桩桩件件,都像刀子,狠狠地捅着李佃谣的心窝子。可是他左成俊不能罢手,他要复仇,为郑援朝,为笑笑妈,也为她李佃谣和吴宝恒一家。还有很多,他左成俊得咬着牙,再痛也得做完。
今天贾光明死了,看似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可是他又觉得,是谁又害了贾光明呢?他本不是坏人,怎么就变坏了?坏到了死不认错,他贾光明再也没有幕后了。左成俊觉得,他的背后还有,似乎他的幕后就在冥冥中,在他的心里。贾光明的心中有魔。左成俊得葬了贾光明,但愿连同他的心魔一起,埋入土中,送去十八层地狱。他说:
“佃谣。咱们就哭这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左成俊要你高兴,天天快乐。”
李佃谣的眼泪没有尽头,她哭地够了,忍住抽泣,抬起头,踮起双足,勾住了左成俊的脖子,热唇送了上去,贴住左成俊的双唇,贴得紧紧地。她陶醉在左成俊的怀里,身体的一切力量,全都用在双唇上。
左成俊被这突如其来的热吻激起了热情。李佃谣从来都是含羞地等待,等着他的爱恋。现在,她却一改往日的习惯,首先激动起来。左成俊以为,他圣洁的女神被激活了。贾光明的死带去了她的愁绪。他搂紧了李佃谣,在热恋中擦去几多的心中不快。
李佃谣还是女儿身,十几年了,这是她第一次把自己奉上,送给她深爱的男人。她忘情地吻着左成俊,不管不顾地贴紧他的身体,她要化为他心中的精灵,携他向着那无尽的天际飘荡。
左成俊的浑身发热。十多年了,自从笑笑妈躺在医院里以后,他没有过这种感觉。心脏跳动,喷薄而出。他忍不住了,弯腰抱起了李佃谣,把她放在沙发上。他爬在李佃谣的身上,吻着她,一只手伸进了李佃谣的衣服里。
李佃谣抓住了他的手,只顾吻着。看左成俊真得急了,她突然推开了他,轻轻地说:
“成俊,这就行了。不要。脏。”
李佃谣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流的血脏,那是贾光明罪恶的产物。她不想染脏了左成俊,更不想那血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