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浦正东方向的公路上空被火光映照成橙红色,化为焦炭的士兵倒卧在噼啪爆燃的装甲车辆上。
每当伤亡报告通过无线电送达,布朗宁就想捂住耳朵,提比茨和他都在一辆配备厕所、浴室、厨房以及卧房的移动宿营车里,这部外观怪异的车辆安装着厚重的装甲,蛤军将领永远不会在安全和舒适度上吝啬。
提比茨和志愿者营还没有投入战斗,他指着面前摊开的地图说道:“北浦南面也有条公路,只不过是被山坡和树林隔开了,我觉得该把突破口放在这里。”
布朗宁摆弄着刚被做成标本的梅花鹿脑袋,他点头并“嗯”了声,营长的心思都放在打猎上。
提比茨拎起摆在地上的装具大步走出宿营车,他戴上一顶插着黑色翎羽的钢盔。根据蛤国传统,精锐之师才有资格在头盔上插羽毛。提比茨自认为是少有的猛士,所以和战友自顾自插上翎羽。
志愿者营的战友整装待发要和提比茨一起出击,提比茨打算跳下宿营车发表一番演说,不料身体失去重心摔在泥地里,头盔上的羽毛还折断了。
这是个不详之兆,众人连忙扶起提比茨,帮他拍打身上的泥土,对此并不在意的提比茨坦然说道:“看来我要和谢天宇以及众多将士化为星辰了。”
准备并不充分的六十名突击队员在树林另一侧登车,步兵战车悄悄驶入北浦南方,履带车辆没有陷进潮湿的黄泥地。脱离树林突击到北浦大概需要四十秒,提比茨从射击孔里看到神朝官兵正在沙袋垒成的工事后面待命,无后坐力炮和机枪会朝他们猛烈开火。
同时喷射烟雾的步兵战车朝着北浦南方疾驰而去,一名蛤军步兵冒出头来,他操纵炮塔上面的一挺重机枪对着神朝阵地实施压制射击。
守军的子弹最初撞击在步兵战车的装甲板上,但是射击孔和机炮射出的火力让林登万的士兵没机会动用阵地上的无后座力炮。最前端的装甲车撞开路障和沙袋,从一辆民用车辆上方倾斜着碾过。
鱼贯跃出步兵战车的蛤军将士大部分都选择找个掩体徐徐推进,提比茨却仿佛受到天命感召,直接向村庄中心冲去。
北浦是个典型的贫困村,村民土坯房的窗户和毛竹架上晒着朝天辣椒,神朝将校喜欢让部下种这类作物赚钱,不搞点副业都不好意思对人说自己在当官。
提比茨倚靠在一堵土墙后,这是座仅有一层,覆盖瓦片的屋顶和房梁下陷的农舍。
一般步枪战都在双方看不到敌人的情况下展开,提比茨却撞到神朝士兵面前,农舍里的士兵尖叫几声,他们吃了黑暗中提比茨绕过墙角射出的开花弹。
踹开农舍大门,借助步枪前端手电筒照出的光圈,提比茨意识到这里是做年糕的工坊,占地不小的金属机器旁边堆着整齐摆好的炮弹和弹药箱。农舍后面就是重兵设防的村委大楼,四四方方的三层建筑。
大楼正面还有色彩艳丽的宣传画,林登万和一群气色很好的农民站在一起,他抱着可爱的“小猢狲”,一副与民同乐的样子。
赶过来的蛤军士兵用机枪压制村委大楼屋顶的火力点,弹壳横飞的同时,有人向加固过的窗框射出火箭弹。
右侧走廊掉落的灰尘和飞射的砖块碎片令坚守一线的陈达仁怒火中烧,他的一只耳朵听不见,靠着窗口打完几个点射,手里的突击步枪就卡壳了。火箭弹砸塌了右半边走廊,他庆幸站在了不同位置。
陈达仁的部下稀稀拉拉登上二楼,中弹的吕国豪被抬到面前,他断断续续的说道:“二连丢掉阵地悄悄逃走了,我刚刚看到两部步兵战车试图渡河前往归门,泅渡到一半就沉进水里,老设备的密闭性能不好。我想要阻止他们逃跑,有人就向我开枪。”
蹲下身的陈达仁叫道:“老吕,什么都别说了,你们赶快急救一下。”
一名士兵支支吾吾说道:“南方好像发生了大事,有人在进攻林登万,林公被软禁了。”
“这不重要,林登万和刘帝一样,他的时代总有一天要结束。谭同杰去什么地方了,我们都要撤退了。”陈达仁并未对溃军发怒。
传令士兵答道:“他说不想再回去赚几个小钱,刚刚冲出去被蛤军打死了。”
与此同时,提比茨举起带有天线的长方形盒子,老式红外制导器发出的射线瞄准村委大楼。
一分钟以后,巡弋在空中的蛤军双引擎攻击机编队低空飞掠北浦,规避地面上雷达车的扫描。
攻击机外观神似一头吃撑的怪鸟,四架战机组成的“雁阵”依次投下一枚电视制导炸弹。
撤退的陈达仁刚离开村委大楼的后门几十米,嗡嗡作响的飞机引擎声让他服从潜意识匍匐在地。击中大楼的炸弹最初在地上荡起一圈烟尘,随后整座大楼在爆炸中摇晃坍塌,消失在周围遮挡视线的低矮建筑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