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还不是替别人操心的时候,战事稍停能喝酒吃肉了,各路御史又忙活起来了。他们首先是参吏部办事不力,导致两岛落入敌手,险些酿成大祸,接着参各省工事厅监督不力,导致军器缺失。
这些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福省御史直接指控凤阳君私设铁厂,据岛藏兵,图谋不轨。更有人露骨地提出凤阳君有复辟的念头,建议罚没家财以防资敌。
这些御史那是怎么难听,怎么含血喷人,怎么危言耸听怎么说。反正御史不需要举证,而被参之人要想自证清白更不可能。
一件事情,你想证明是自己做的,那很容易,想证明自己没做一件不存在的事情,那根本不可能。
就像吴磊从来没见过鬼,但是从来不敢说世界上没鬼一样。你没见过,并不能证明其不存在,你见过倒是可以证明其存在。
凤阳君已经卸了上议员之职,可是其他议员也不是吃干饭的。特别是主管两广的赵议员,对此事门清。如果不是平岛送来的铁船,这次广省和福省的战船都得折进去,才能把那海峡阻断,如果阻断少一刻,那误了战机,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另一条战船在阻止荷兰舰队南下时也被对方击沉。两条船虽都是半成品,却也耗精钢上千吨。以最普通的钢材计,那也是七万多两银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船如果不是精钢打造,怎么可能被轰得百孔千疮还能冲进小船群中拼杀。
而现在过河拆桥,未免太难看了。
“各位!”赵议员起身说,“开国大总统与朱氏有约在先,允许朱氏有府兵三千,可以自铸兵器,自煮盐炼铁。眼下凤阳府虽然归了国有,可是这约定已经写入国史。此番凤阳君捐献的战船耗精钢千吨,价值万两。这些精钢,足够打造火枪万把。要说图谋不轨,我不认同!”
“是呀,是呀,要是图谋不轨,干看着就行。不会捐船出来是呀。”一些平素和凤阳君交好的人低声议论,又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四处看着。
上议员品级比省御史高,一时不好说话。这时左都御史站了出来,他理理胡须说:“凤阳君有些府兵也说得过去。可是千吨精铁,平岛是怎么炼出来的,要是这方法能够贡献给国有铁厂,那我新明国岂不是再不用愁无精钢可用了吗?”
听上去没毛病,可是实在不能让人信服。
福省总兵站占来说:“那是国有铁厂的管事没本事吧。我可听说了,这精钢也不是一朝炼成的,都是从万里之外的南美洲运来的矿石炼成的。国有铁厂的管事,平时都是高价收购国内的劣质矿石,什么根长什么苗。这样能炼出好铁来才怪。”
“你敢诬陷我华夏物产低劣,你是何居心!莫不是你也勾结了红毛夷想匡扶旧朝!”总兵虽然品级高,可是福省御史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手指着面门便骂。
大总统用钢笔敲敲桌面说:“就事论事!”福省御史这才住嘴。
冷不丁广省御史又猛然站起,正气凛然地说:“那凤阳君之前以纾解难民为由,转移三万人到小琉球,而且在那里占地上百万亩,这些地,总应该上税吧。地钱加上税钱,少说也得要百万两!”
“百万两?”淮安知府四处拱了下手,这才说:“我听说南方的茶山,一个万亩的小山头,不过五六十两银子。小琉球东部多山,这山地什么时候能卖出良田的价格了,再别说早有规定,垦荒三年不得征税。你这未免太心急了些吧!”
“你们。”广省御史指着淮安知府吼道,“你们沆瀣一气,图谋不轨!该当何罪。”
“论法不诛心!”淮安知府淡淡地扔下一句,从容坐下。
“说了半天,都是构陷,我看这事就这么揭过去吧。否则,难向这次出力献银的各省爱国人士交待!”福省总兵说了一句也坐下。
“善!”大总统一个字终结了这场会议。
明面上解决不了,便有人准备私下里捅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