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府无为阁的灯光持续璀璨五日后,李元婴将手里的茶盏一扔,果断前往风荷苑,把还在抄写文章的李柏抓进无为阁,然后,挥一挥衣袖,带着舍人亲卫前往献陵,美其名曰:酬献新果,以尽孝道。
“你们有些太过于急切了。”从壶梁苑赶过来的魏徵,顿了顿手里的竹杖,愤然说道。“长按不是一天建成的,事情也不是三两日就可以理顺的!”
滕王从来都不是勤勉的性子,他只是想法多,提供了想法之后,具体的事情自然有别人来操持。若是陛下也在长安,他还会多多少少有些顾忌,至少不会直接撂挑子走人。如今太子殿下监国,各项政务缠身,鲜少有时间来滕王府,更不会硬摁着滕王做事。没有约束的情况下,滕王不跑才怪!说实话,他能坚持五日才跑,已经够尽职尽责了。
“魏公,倒也不是某等操之过急。”岑文本将这几日理顺的卷宗递给魏徵,无奈苦笑道。“不止云鹤府和各处学府需要改制,各级部衙也需要做出预案来,呈报陛下批准。”
两晋乃至南北十六国为了安抚各世家大族,官员任用上叠床架屋人浮于事,寒门士子很难有机会。如今的大唐却是捉襟见肘,人才缺口巨大,不论是寒门还是黎庶,不论是贩商还是走卒,只要尺有所长,都会被里长耆老又或者民安署发现,举荐参与考核,安排到合适的位置。
只是整个国家如同启动的新安大坝,奔流不息一日千里。原有的部衙设置,总会出现覆盖不到的地方,随机设置的多了,统筹管理又出现问题,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已是乱麻一团,必须从上到下重新规整理顺,刻不容缓啊!
还有,还有那些下州刺史,他们需要进行系统的理政培训,不能在拍着脑袋做决定,别人种什么挣钱,他们就跟风去种,价格落下来了,就毁林坏地,周而复始几次三番,百姓苦甚,府库苦甚,民部也闹腾,然后陛下便会问责。
玉米、凤梨、袋鼠三处倒是不缺人手了,可那些下州怎么办?他们从哪里变出人才来填漏补缺!
“那也不能逮着滕王这一只羊薅啊!”魏徵翻看着卷宗,目光越看越亮,转过头看向只有他刚进来时行了一礼,便双臂环胸板着小脸闭目养神的李柏,忍笑问道。“郡公,可有看过这些卷宗?”
滕王坑起这个嫡次子来毫不手软,奈何郡公年幼,王妃又深爱之甚惜之,怕是十二岁之前想要离开长安赴职外地,亦不可得,更不要说分府别出了。
“否!”李柏听到魏徵问询,忙睁开眼睛拱手一礼,气呼呼地应道。“魏公,我还在榻上歇息,就被那个为父不仁的阿耶和叶法善那个鸟人给捆了过来,带岑相他们过来才解绑,我不看他写的东西!”
父子之间何事不能商议?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与鸡鸣狗盗之徒有何区别,有甚区别!气煞他也,气煞他也!
如此看来儒家典籍也无甚用,他要修习法家之术,研制拷问追查之刑,让天下之人闻其名而禁言,见其人而肃行,再无捆绑塞喉之辱!
“郡公可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魏徵将手里的卷宗递给李柏,温声笑道。“滕王让你来此,倒也不是只为顶缸,当然,他不耐烦景仁他们的叽叽歪歪也是事实。”
滕王与陛下互相吆喝着要去献陵,吆喝了二十余年都未成行,此番没有任何声响却骤然而去,先帝若在天有灵,不知道是欣慰呢,欣慰呢,还是欣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