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种红薯的徐大人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张成把大脑沟回扒拉一遍，整理出来一点自以为有用的东西，快中午时候，端着饭碗找秀才，“秀才，把那些在当铺，银号干过的先生给我请到客厅，我和他们聊聊。”

农秀才掰着大饼，正在拜读张成巨著镖局论，又名大明物流与安保行业初探，闻言不过脑的就点头，回过神忙问：“大人说甚？大人，今天招了一个学徒，大人列出的应聘试题竟然全部回答正确，试问学生要不是大人提点，都没有把握过关，奈何县倌儿请了蒋爷把他拒之门外，诚为可惜也······”

“杨云霆？你看好他？他不是绝不读书么？真的都答出来了？这小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张成咂摸一会，“他要还缠着不走，就收了他，签“卖身契”，他不是不读书么，让他背镖规，学西洋帐法，自己会还不行，让他把别的也给我教会，互帮互助，这是镖局规矩，盯住他，不愿意就家法伺候！”张成恶趣味的笑了起来，三两口把碗里饭菜扫干净，拍屁股走了。

三晋会馆下午来人，张成已经成竹在胸，不再患得患失，亲自过去一趟，和一个在京的孔姓东家相谈甚欢。

孔东家主要是贩卖布匹潞丝，西北路颇用得上声名鹊起的东风镖局，问了一些镖局行规，甚是满意，答应自家商号可以与镖局合作，却不言其他，还在玩套路。

“想必会馆的主事和老东家说过，织布我就不提了，我还有一条财路，明说了吧，茶，我有茶源，咱大明的茶都在徽陕人手中，只怕我这茶源放出风声，就轮不到你们了，咱们三晋人信义走天下，我和你们打过不少交道。

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走三家不如坐一家，毕竟是孔东家先找的我，这是情谊！老东家就算不做这门生意，帮我递个话吧，条件在龙城就和大伙说过，我只是和大家签个契约，押镖而已，我想不过分！老东家，晚辈告辞。”

孔东家终于不淡定了，起身道：“公子不用着急，过两天，不，明天，明天我给你准信，你知道，这事太大，要大伙合计，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张成辞别出来，明白这事成了，他其实还有个大招没有放出去，不过现在用不着了，只要运作的好，晋算盘上了东风的船，就不要想下来了，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茶是晋算盘永远的痛。

我大明北部唯有秦地产茶，国家垄断经营茶马交易，西北边地对秦茶需求量巨大，茶叶缺口也是巨大，游牧民族不得茶则困以病，大明缺马，无茶就无马，康藏茶马交易就掌握在陕棒槌手中，徽骆驼先天优势，本身处在茶叶的主产地，是经营茶叶的行家里手，徽商中产生了许多世守其业，闻名全国的大茶商。

晋地却不产茶，晋算盘主要是贩盐贩布，贩潞丝，贩铁，茶是国家管制物品，晋地又是无茶之乡，不过这都挡不住利益诱惑，朝廷关于茶叶只准在秦地腹里货卖，有私越黄河及边境通番易马者，究问如律的严酷规定，早被无视。

需求就是市场，稀缺就是动力，晋商想做茶叶生意，注定要在全国搜罗茶叶资源，处处和人竞争抢食，船装车载，水陆兼程，马驮人背，鸡声茅店，从南边往北运输，途经万里，贩茶之路极为壮烈艰辛。

商业经营是讲究运气的，当张成吐出茶字，孔东家就坐不住了，云中王二骡家，祁县渠家，晋中诸多商家，因着这个少年的点子，一窝蜂的挥师中原，去掘窖纺织，可以说不出两年，大明北地棉布再也不靠江南四府，此大明百年，前所未有之变化，如今又有一个关乎商帮兴衰的机遇到来，谁能坐的住！

张成晃悠悠回去，半路就看见县倌儿跑来，“成哥儿，石猴胡同徐尚书家派人过来，只说尚书大人有请，等你半天也不走，嫂子叫我来叫你。”春晓也在前厅，看见张成，赶紧去后宅报信。

“是尚书大人，是大学士哎！你这一身乡巴佬样儿怎么行？”阿茹娜让春晓把张成叫过来，翻箱倒柜，发现张成衣衫没有一件自己相得中的，埋怨半天，才发觉这个锅还得自己背，回想自己这段日子，里里外外操心，真的很忙啊，明眸里委屈很快就溢满。

张成真是受不了她，赶紧配合，“都是我的错，早晨才换的，别费事了，尚书找上门，是用着咱了，多大的事儿，怨我，这些日子苦了你了，身边有人，你教教她们，以后摊子铺的更大，要学会放权，阿茹娜，我心疼你啊。”张成接过她手里衣衫放下，搂了她轻声细语，阿茹娜甜蜜的醉了。

“秀才，徐尚书是管啥的？你估计他找我做啥？他人咋样？”农秀才被叫过来，张成出院边走边问，“徐大人博极群书，学问贯通，为官颇有清名，礼部掌有仪制，祠祭，精膳诸司，只是老大人信了番国天主，说要补儒易佛，士林颇为不屑，学生实在不知为何来找大人，莫非要押镖？”

到徐尚书府上，夕阳已经西下，一个西洋老头在客厅外院里来回走动，烦躁不安的样子，“尊敬的牧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这个老神棍混的可以啊，尚书府里都能遇见他，不会是他要见我吧，传教布道？救赎俺这个迷途的小羊羔？

“张总镖头，快里面请！”老头精神一振，延手相邀，好像在自己家似的，仆人进来上茶，也没见其他人，张成也不问他，悠悠的喝茶，老头果然憋不住，自报家门，询问镖局业务范围，张成顿时来劲，生意上门啦！滔滔不绝，大肆吹嘘。

“我有一批货物，想要贵镖局押送，价钱好商量，只是······”老头踌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