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应了一手黑棋。
柴信微微一笑,将白子轻轻放在“上”位七八路。
随后,他抬起头来,望向对面的苏星河道:“在下侥幸破了此局,先生勿怪。”
苏星河却是满脸笑容,起身拱手道:“小友天赋英才,竟能破了家师三十年布了三十年未解之迷局,老朽欢喜之至,亦感激之至,何言怪罪?”
说着,他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伸手道:“小友,请进!”
这三间木屋建构得十分奇怪,竟没有一处门户,不知如何进去。
众人看得都有些好奇,不知柴信是如何应对。
却在此时,只听得丁春秋在旁忽然冷然道:“这是本门的门户,你这黄口小儿,岂可擅入?”
说话间,竟已缓缓向前抬起右脚。
柴信却仿佛未听见他的话一般,仍自顾自从容迈步,同时食指在腰间悬挂的长剑剑柄上一勾,剑锋立时出鞘,化作一道白光。
“砰!”
剑气纵横之下,一块长方形的木板立即向外倒下,木屋顿时便被强行开出了一扇“门”。
众人只看他这一手随意而为的剑术,登时便惊得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下来。
手指轻勾之间,长剑不仅剑气惊人,切开的木板更是平整光华,无半分扭曲与毛刺,其中力量与控制,必然已臻化境!
在场之人都暗自思忖,但却觉得无论如何,哪怕终其一生,也决计做不到柴信方才这一剑,既轻松写意,又威力绝伦。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只见他长剑切开“门板”之后,竟是打着旋转绕了一圈,径直倒飞而回,准确无误地落回了剑鞘之中!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柴信始终漫步不停。那长剑入鞘的过程,却竟似长了眼睛一般。
丁春秋那刚抬起的右脚,便不自觉地悬在了半空,许久未曾落下。
片刻之后回神,却又将之撤了回来,仙风道骨的身姿,竟显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僵硬,老而弥帅的脸庞上,更是闪过强烈的震惊,以及淡淡的尴尬。
只柴信方才显露的这一手,便足以让他看出一些门道——反正他自己决计做不到!
方才他说出的那句“黄口小儿”话音都未落下,似仍有余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响。
“你这小子是聋了,听不到我师尊说话么?”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丁春秋本人都已心怀忐忑,打算悄无声息地将此事揭过之时,一个身材瘦小,相貌甜美的星宿派紫衣女弟子,忽然站出来指着柴信冷叱道。
一时间,场间气氛愈发显得安静。
丁春秋都愣了片刻,随即只觉得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
紧接着,他回首怒视着身旁的女弟子,那眼神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你他娘到底有没有眼力见儿?就凭人家刚才展露的那一手,是你这小虾米能挑衅的么?
这不是给我惹火呢么!
但这女弟子的言行,毕竟是依照他先前的态度而为,此刻若是严厉训斥或惩罚,不仅会掉面子,而且还会大损自己威严,于是终究是忍住不言。
只是微微摆动垂着的右手,示意其他弟子赶紧将那女弟子拉下去。
那女弟子却仍未察觉,不等同门上前拉扯,见到柴信步伐不止,对她的话也置若罔闻,顿时愈发生气,立即又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子,你难道连星宿大仙的名号都没有听过?还不赶紧滚过来拜见!”
此言一出,场间众人甚至连呼吸都滞涩了几分,很多人已经默默退开,远离了那紫衣女子。
丁春秋更是只觉得头皮一麻,浑身肌肉立刻都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应对柴信出手。
然而,柴信只是回头瞥了那紫衣女子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多好的姑娘,可惜长了张嘴。”
说话之间,隔空轻轻一拂衣袖。
“啪!”
众人陡然听见一声脆响,便见那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紫衣少女,此刻便陡然翻滚着倒飞了出去。
在落地时,原本娇嫩的右脸之上,竟多了一道殷红的印痕!
“噗!”
紫衣少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其中裹着几颗晶莹的牙齿,洒落在地面上,随即两眼一黑,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柴信在拂袖的同时,已然迈入了木屋之中。
至于丁春秋,则自见识了柴信方才那一剑之后,便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是脸色憋得如猪肝一般难受。
他心里既恨柴信武艺高强,落了他的面子,更气紫衣少女不识大体,给自己平白招惹了大敌。
却全然忘了,紫衣少女固然冲动嘴欠,但毕竟也是看了他先前的态度,妄图溜须拍马,才做出如此行径。
“三十年隐居山林,不想世上竟出了这样一位少年英才,又如此的丰神俊朗……可惜!实在可惜!”
踏入木屋的刹那,柴信耳畔便响起了一道十分苍龙的声音。
屋内昏暗,不过以他的目力,自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微微抬头,向那人瞧去,只见他长须三尺,竟乌黑如墨,没一根斑白,脸庞仿如冠玉,更无半丝皱纹,年纪显然已经不小,却仍神采飞扬,风度闲雅。
若单论相貌,还要在段誉之上,气度更是比之高出了不知多少。
“却不知先生可惜什么?”
柴信微笑问道。
那老者轻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你这一块良才美玉,已是功参造化,丝毫不在老朽之下……却是无缘做我的传人。”
柴信笑容更盛,摇头道:“何必非要做传人?便是做不了先生的传人,不妨做先生的师弟,如何?”
他这话一出,老者神色不由微怔,诧异道:“少侠此言何意?”
“逍遥子第四弟子柴信,见过无崖子师兄。”
柴信来之前早就想好了说辞,当即向着那老者抱拳微微一礼。
无崖子顿时更加茫然,两条眉毛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声音有些发冷:“小友何以拿老朽故去的师尊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