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磬鬼收回手,笑盈盈开口,“我的身体可不能再少什么东西了。”
江城副使的视线直逼磬鬼,分毫不让,也不接话。
磬鬼道:“副使大人把那些江城人保护得很好,现在把他们传送出去,自己留在这里周旋断后。”
“但是,他们真的走了吗?真的走得了吗?”
江城副使闻言瞳孔骤缩,他立刻感应自己放到那些人身上的印记。
断开了,什么都没有。
“你做了什么!”他的指节因为力道过大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磬鬼笑眯眯地望着他,半点没被他的怒气影响的意思。
“副使大人不要动怒嘛,”磬鬼语气和缓道,“与我们大人合作既能保护你护着的那些人,将他们送进轮回,又能见到你们找了两百年的江城主,何乐而不为?”
江城副使枯瘦的手紧攥着手中的剑,磬鬼笑着和他对视。
良久,他的剑从手中脱落,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他问道:“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磬鬼听到他的这句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们谈完已经是到晚上了,云然没有再跟磬鬼,而是留在江城副使的屋内。
磬鬼走后,江城副使低垂着头望着脚下的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把剑被斑红侵蚀,曾经的荣光随着主人的没落已经被埋藏在岁月长河中,现在的它常年在魔气的侵染下,比起一把仙剑更像是一块废铁。
他的目光定在这把剑上,往日的光辉仿佛在他脑海中重现。
云然在心里叹息。
英雄末路,事难两全。
空诬一直旁观事情发展,等热闹散尽,空余一地沉寂时,他才开口问云然:“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云然顺着空诬的话思索片刻,最后坦诚回道:“不知道。”
一边是自己的信念与底线,一边是自己的责任与同伴。把这两个放在天平上是对理智与情感的选择。
即使是云然,也不知道怎么选。或许只有等这个问题确确实实落到她身上时,她才能给空诬一个回答。
空诬垂眸,淡淡开口提点她:“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要认清要救之人的品性。”
不然等她为旁人打破自己的道后,发现这一开始都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到那时,很难不会滋生心魔。
云然闻言望向他,只一眼她就又收回目光,“嗯,我知道了。”
这时,江城副使从回忆中抽身,他缓缓弯腰把剑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坐到桌前沉默擦拭着。
等他擦完,他凝视着手中的剑。半晌,他从柜中拿出一个剑盒放到桌子上。
江城副使双手捧着已经有些残破,光芒尽散的老友,动作轻柔地将它放进剑盒中。
“你曾伴我斩杀魔物无数,而我阳寿已尽早已沦为幽鬼,却仍将你困在身边。”江城副使轻声道,“如今我将你封印,等时机到来,你会再次找到自己的有缘人。”
“就此别过,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