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有些模糊了。
倘若有心之人,恐怕还可以解释为其他意思。
但谢静禾只是一笑,无论许彦是否有意如此,只要她不作他想,就不会落入许彦的语言陷阱之中。毕竟她只是牙尖嘴利而已,但许彦默默挖坑的功夫,她那一世是已经见识到了的。
“昨夜是本宫不小心。”
因而谢静禾也不顺着许彦的话往下说,她只是掠了一眼许彦的伤口,“今日感觉可好些了?伤口处如何,还痛吗?”
“多谢公主殿下关怀。”许彦颔首,也下意识随着谢静禾的目光,往自己伤口处看了一眼,许太医包扎的很尽心,比庞太医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何况,许太医又有秘药在手,这天下恐怕并没有什么毒是他解不了的。
“已经不大痛了。”
许彦转回目光,“还是许太医医术精湛的缘故。”
“你对他倒是赞赏有加。”谢静禾抱臂,本想仰在椅背上歇一歇,但一看到端方如青松般的许彦,便又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道,“你可知许太医是如何评价你的?”
“臣并不想知道。”
许彦垂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下眼脸处投下了一片阴影。
“这倒也不急。”谢静禾一笑,“还有一件事情,本宫倒很想问问你。”
她一点点放慢了语速,待许彦将所有注意力都转过来时,方才开口道,“昨天千俊宴上,你给李昭然杯子里加了什么?”
“殿下果然见了。”许彦也不反驳,只是也笑了一声,“殿下可知,眼见有时未必为实?”
“这话倒奇了。”
谢静禾摇着头,嘴角依旧噙笑道,“本宫不明白。”
“李昭然体虚,性急之下饮酒,必会郁结在五内之中。臣投解酒药于壶,实则是在救他,却被殿下一番慷慨陈词给坏了计划。”许彦倒也实诚,话音落了,还将解酒药取出来,呈在谢静禾面前,“殿下倘若不信,只管叫太医来一验便知。”
谢静禾正要伸手去接这药丸来,却听耳边忽地传开一阵风声。
那一世的警惕性让她即刻起身,下意识就朝着安全的方向扑了过去。
许彦被她一把带到,宽大的衣袖甚至将炉灰都扫落在了地上,火星子溅在了地毯上,不过片刻便渗了一个洞出来。这些所有的动作,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的,下一刻,尾羽轻颤声响起,谢静禾顺着这细微的声音看过去——一支羽箭,此刻已没了大半在柱子当中。
随着她抬头一个轻微的动作,一缕头发自她脸颊飘落下来。
——落在了许彦手边。
两人此刻的姿势极其暧昧,呼吸声咫尺可闻。谢静禾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许彦,发现他面色要比远远看去还要白上几分,大约是过于体弱的缘故,她双手撑在许彦腰侧,惊觉他的腰竟可用一把来形容。
许彦正要开口,谢静禾又听到一些动静,连忙伸手捂住了许彦的嘴。
双手失去支撑,两人在刹那间纠缠在了一起。
谢静禾就势搂住许彦的腰,双脚在墙壁上一蹬,借力翻滚到了一旁。与此同时,又一支羽箭,紧紧钉在了她方才躺过的地方。
这箭她认识。
白鸽尾羽,这样的箭,往往都赏赐给了天鹰草原上的勇士。
那仁巴图并没有放弃杀死她。
甚至眼下来看,那仁巴图大概还有借她杀死许彦的意思。
不过……
倘若那仁巴图确也经历了那一世的话,有如此行为,便也不难理解了。许彦为大周呕心沥血,若非大周兵弱将稀,恐怕对那仁巴图是个极大的威胁。
谢静禾抱着许彦,屏息凝神,又是一翻。
她此刻已躲在了屏风之后,再往右手,拉开那个大柜子,便是这小园子当中的暗道了。
只要能躲进暗道之中,他们就还算安全。
春江论理并不该走远,此刻听到动静,也该招呼来了侍卫才对,怎么现在也没半点音信?莫非……
又是一支羽箭,完全不留给她点思考的时间。
谢静禾拖着许彦,方才还怜惜许彦太过于瘦弱,但此刻却希望,他能再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