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姨已经怀孕了。”

一天下午，吴阿珍去队里交完牛草回来。

爸爸对吴阿珍说，“以后你要多帮大人多做点事，要懂事一点，你是家里的老大。”

吴阿珍没有回应。放下装牛草的背篓，换了个大背篓背在背上。

“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你妹妹现在也到了上学年纪，到时我和王姨一起带她去学校报名。”爸爸继续说。

一旁的王姨正在给妹妹钉衣服上的纽扣，准备明天上学穿。

抬头瞟了一眼吴阿珍，说：“哑巴一个，无论谁跟她说话都不应一声，包括她老爸。”

吴启坤抬头看了看吴阿珍，欲言又止，接着叹了口气。

吴阿珍没有理会他们，背起了大背篓出去捡柴火了。

每天她都要捡几背篓柴火回来，保证第二天三餐的用柴量

九月一号，是学校开学的日子，吴阿珍一家都起得比平常早。

妹妹桂香早早地穿上了王翠花给她整理好的花衣服，背上背了一个新的绿色帆布书包。

一家穿戴整齐的走出了门，吴阿珍走在最后面。

王翠花转头看了她一眼，悄悄跟吴启坤说了什么。

“阿珍，我跟你王姨和妹妹先走，”吴启坤转过头对吴阿珍说。

“妹妹报名一定要有我的户口本和我的签名才能报得上。所以我们三个都要去。”

“你，就在家收拾一下家里吧。”

吴阿珍抬起头惊讶地盯着父亲，一脸困惑不解的样子，这眼神如针芒般地刺痛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不敢看阿珍的眼睛，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

他紧咬了两下牙关，没再说什么，跟着王翠花和妹妹桂香一起走了。

吴阿珍跟在后面，他不解地想着爸爸说的话。

看见吴阿珍一直跟着他们，王翠花大声的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你爸叫你不要上学了！”

她小跑几步绕到爸爸跟前，满含着眼泪，带着乞求和哀怨地看着爸爸。

“走开！”王翠花用力地拉扯了一下吴阿珍，“不要耽搁我们的时间，快迟到了。”

说完，王翠花拉着妹妹桂香的手就快步地往前走。

爸爸站着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抬起脚，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吴阿珍整个人都呆呆地定格在那里。

吴阿珍想起了上学期爸爸偷偷塞给她的学费，让她赶紧把学费补交上，还说，“不然下学期老师就不能让你上学了。”

紧接着又补充一句，“不要让你王姨知道。”

当时王姨带着妹妹回娘家了。

所以她想爸爸肯定是想让她上学的。

学费他应该也会像上学期一样悄悄交给她的。

难道王姨知道了爸爸偷偷给她的钱了？

吴阿珍想家里再穷，爸爸也应该不可能不让她上学，只是每次学费拖一拖而已。

她整理了下书包，抬腿向学校走去。

“吴阿珍，刚才你的妈妈有过来，说她快要生孩子了，以后你要在家照顾弟弟妹妹，不能再来上学了，你还是回去吧。”班主任老师对吴阿珍说。

吴阿珍站在教室门口，不肯走。

她喜欢上学，学校比家好，她在学校能感觉到一些快乐，在家里她每天闷得都踹不过气来。

尤其是在学校能学到很多东西，她想要改变自己，只有靠自己，靠知识，靠文化，这也是老师天天跟他们说的。

教室里已经开始上起了课，她透过窗户，看见自己的坐位上有了别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