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之后，她常常因为那个夜晚陷入梦魇。

但她不后悔。就算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314的小姑娘，起床吃药……”门口一身淡蓝色的杨护士如往常一样出现在门口，入目一眼就看到了地上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她惊叫一声，快步走到墨柠身侧，按动呼叫按钮的同时紧张问道：“怎么不按铃，你还好吗？”

墨柠看着一脸紧张的杨护士面色平静：“刚刚这里有点疼，”她指了指自己的肺，“现在不疼了。”

负责墨柠的女医生急忙赶来，皱着眉看着地上的血迹对墨柠询问了一番。

她也只是个精神医院里的心理科医生，对待癌症患者他根本束手无策，更何况还是晚期。

但她出于一个医生对病患的责任，还有对墨柠身世或多或少了解后的可怜，她总会尽可能地安抚。虽然就连墨柠自己也知道，她的时日无多了。

女医生把这件事发给了墨柠癌症主治的医生，对方只回了几个字，女医生眼神一僵，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墨柠捕捉到了。

墨柠眼神黯了黯，却没有表现出来。

女医生安慰了她几句，接着提醒该吃药了。

墨柠看着女护士手里的两颗药丸。

淡绿色的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白色的是压制癌症恶化的药。

墨柠虽然觉得自己两颗都不需要吃，但还是把它们吞了下去，在接过杨护士递来的温水时，轻声说了句：“谢谢。”

女医生看着墨柠乖巧的样子，声音下意识放柔和：“你有什么要好的同学朋友吗？我看你自己在这里也无聊，你的表现一直很好，可以向上面申请让她们进来看看你。”

墨柠沉默了一瞬。

她哪有什么同学朋友，因为那个人和那些事，所有人都离得她远远的，好像生怕自己有什么病会传染给他们。

朋友……她看向一旁床上赌气侧过身不看自己的陶雅雅：“有是有，就是现在在生气不想搭理我。”

女医生和杨护士下意识往墨柠看的方向看去，整洁白净的床单上空空如也。

二人心中泛起寒意。

女医生了然，恰恰是这种看似正常人的患者，他们的病情已经走向极端。她轻轻抿着唇，在带来的记录本上写了些什么。

记录完毕，将记录本置于身侧，女医生对着墨柠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道：“那就等朋友消了气再找她。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记得按铃，不要怕麻烦。”

杨护士点头附和道：“对，不要不好意思。”

墨柠笑着点点头：“好的。”姣好的面庞一笑起来就生出几分灵动，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杨护士跟在女医生后头，关上门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墨柠刚来的时候，杨护士只知道这是一个年仅16岁的精神病杀人犯。

未成年+精神分裂症+杀人犯+癌症晚期+孤儿，多重bu叠满，再加上初次见面，墨柠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实在惊艳，她们想不重视都难。

热爱看刑侦剧的杨护士当时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词就是“高智商少年犯罪”。因为墨柠在之后的表现实在太正常了，甚至可以说是优秀。除了偶尔对着空气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经过了两年的相处，墨柠给所有人的印象是一个有礼貌有教养，心思细腻不吵不闹的女生，她比医院任何一个患者都让人省心的多。

杨护士实在无法想象，在医院天天抱着《乐羊羊与黑太狼看的墨柠会是一个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