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半晌,谢必安眼不离书,忽的问道:“臣今日若是死了,公主当真会同归于尽?”
秦章仪闻言怔了怔,旋即言笑晏晏道:“可不,兰章在深宫里再没亲人了,只有千岁对本宫好,处处护着本宫,你若是死了,兰章就随千岁去了。”
谢必安这才直勾勾盯着她那张芙蓉面,眼睛迸射冷光:“真的?”
秦章仪点点头,诚恳道:“真的。”
假的,秦章仪频频扶额,当朝九千岁就问这么无趣的问题?纵然她被谢必安的人从头到尾监视着,压根不知道他早早从雍州调兵救驾,但以她对这人自私多疑的了解,他怎么会容忍自己生命受到一丝威胁。
今日但凡自己有一丝策反动摇背叛他的心思,事后决计逃不过被他杀掉的命运,那帮人和老奸巨猾的千岁大人斗,实在太嫩了点。
外面的红河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公主和九千岁真是奇怪,便是她小小丫鬟,也听出来公主虚与委蛇,也知道千岁压根不信,那他们二人心知肚明的,互相演什么呢?真是奇怪。
许是当局者迷,两人愿意活在谎言里也未可知。
——
回宫后,小女使伺候着兰章公主更衣洗漱后,她便美美钻进榻里睡了一觉,谢必安可未必得了清闲,审讯主犯,调查真相,加上一堆政务,忙得脚不沾地,待回到凌烟阁时,已经夜里子时。
他带着一身寒气故意冰醒秦章仪,见她睡眼惺忪便开口打趣道:“你还没睡够?”
秦章仪哼哼两声又翻过身,呢喃道:“你少烦我。”
谢必安眸光一沉,忽的低低自言自语道:“还是这个时候可爱些。”那声音低沉葳蕤,几不可闻。
秦章仪早没了觉,被他这么一冰,彻底没了困意。
她翻身坐起来,却见那人坐在缂丝软榻上在褪官服,一旁小几子上放了大大小小好几瓶药膏,想来右臂有伤,行动不大稳便,脱衣迟缓了许多。灯光昏黄如豆,他那张本无甚血色的脸看来尤为苍白。
好容易脱完了上衣,却见哪里是什么皮外伤,那伤口几可见骨,只是政务繁忙草草包扎了,如今还往外渗血,瞧着可怖至极。
秦章仪抱胸看了半晌,才冷冷吐出几个字:“你半夜到我这里就为了把我闹起来?”
谢必安笑笑:“今日包扎的略简陋了些,借公主贵殿一用。”
“哦。”她很快又钻进蚕丝芙蓉锦被里,对他理都不理。
半晌,身体忽的从背后被人环住,谢必安类似喟叹般轻轻叹息一声:“公主很香。”
他身体凉的刺骨,还带着刺鼻的草药味,秦章仪挣脱不开,没好气道:“你胳膊都伤成那般了,怎的还不老实。”
谢必安没接话。
等了半晌,她看过去,却见他眼眸轻阖,长如鸦羽的睫毛细细密密铺撒,已然睡熟了。
盯着这人睡颜看了半晌,她阒然覆唇下去吻他,学着他平日的样子搅弄撕咬,在他身上处处留情。
谢必安终是被她闹醒,将人一把拥入怀中:“公主休要调皮。”
秦章仪气喘吁吁挑衅道:“谢必安,本公主说你是个废物吧,受点伤就不行了。”
她话音没落,天旋地转间已成了被动那一方。
迷迷糊糊间,她只记得他的伤口再次挣开,她嫌弃道:“别把血滴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