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白无忧一直在做那个熟悉的梦,每次即将看清火光中的面孔时又会重新陷入黑暗,就这样一直循环往复,光怪离陆的梦粘腻地纠缠着她,像是还浸在水里,一直下沉。与从前不同的是,能听见那在血色与火光中惶恐不安的小女孩一直在低声呢喃着“倾北哥哥”。声音很好听,带着童真,有时夹着浓浓的恐惧,有时天真烂漫,像一首曲子在黑暗里低吟浅唱,忽高忽低。
“无忧怎么还不醒……”方瑾瑜沉不住气了,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就算发着烧也该醒一醒的啊。
“你别急,我再去问问大夫。”越清歌面上冷静,心里却也慌了。大夫说救的及时没问题,只是河水冰冷难免着凉又受了惊吓,无大碍。可是如今这样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越清歌想到白无忧之前受得伤,更加忧心。
越清歌匆匆出了病房,方家兄妹坐在一旁,越津禾拧着眉立在窗前。白云惜看了一眼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暗暗握紧了拳头,心里却多少有些出了口气的得意。
“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姐姐也不会受这样的罪……”白云惜抽抽噎噎地说不清楚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止不住地落下,楚楚可怜,柔弱无依。
方瑾风心中不忍,走到白云惜身前轻轻握住了她单薄的肩。
“这不怪你,大夫都说了没事,无忧很快就能醒过来了。”方瑾风见她哭的伤心,声音不由放软了几分。
“可若不是我踩着青苔不小心滑倒,姐姐就不会掉进河里的……还是因为我……姐姐从小身子娇贵,阿爸若是知道了,该多心疼……”所说白云惜之前的伤心是装的,现在提到了她的督军父亲倒是有些真的伤心了,面上的悲戚深切了几分。
“好了,云惜,你先去歇会儿吧,你照顾了一夜,也累了。”越津禾听出了白云惜话里的丝丝不满,语气却越发温和了。
“是啊,你快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方瑾瑜见白云惜面色憔悴,也催促道。
白云惜摇了摇头,“我不累,我想在这儿等姐姐醒来。”
“云惜你先去休息吧,一夜没睡不能再熬了,反正客栈离得不远,无忧要是醒了我们再去通知你。”越清歌从门外进来,手里拎了个热水壶。
白云惜回到客栈时见到了正在等她的老板。
“小姐。”客栈老板黄齐恭敬地垂首跟在白云惜身后。
“嗯……今晚动手吧,我会给你制造机会的。”白云惜轻轻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
“是……小姐,其实我们计划早就定好了的,为什么还要把她推下水?万一……”黄齐顿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万一直接死在了这镇上不是更摘不清了吗?
“不会有这个万一,越津禾、方瑾风都在,不会让她有事的。至于推她下去,只是想出一口气而已,呵呵……”白云惜抬起了手,盯着戴了多年的手镯,触手温润,是白无忧送给她,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格外好看。突然她将手镯褪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这个给你了……”白云惜丹凤眼里有光华流转,上扬的嘴角说不出有多轻松愉悦。终于,可以摆脱那讨厌的人了。
黄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晶莹剔透的镯子,明显是上品,心中一喜,面上更加恭敬地送白云惜上了楼。
傍晚的时候白云惜去了医院,没坐一会儿白无忧终于醒了,烧也退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