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那样一个魔鬼！怎么就能这样轻率处理？”

“这样小小的痛楚，对牧兽者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外面炸响了怒雷，殿内同样也炸响了。所有人都在惊愕于国王的独裁、不可理喻，不满于他这般危险的决策。可任凭大臣贵族们如何喧嚣，国王始终不发一言。他只用充满威严的目光扫视着群众，直至他们安静下来。

“陛下……”连吉普斯和纳撒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想要进言。然而在达尔严厉的视线下停住了脚步。

只有两个人没有为国王的决定发表任何观点。

女巫走向布契，小少年站在女孩身旁，沉默着。

“现在，女巫，”达尔威严发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我将这个牧兽者交给你。”

布契将骨牌递交给女巫，同时抬起头，眼眸里泛着灼热的橙红色。

布契说：“她现在是你的了。”

女巫蹲下身看他，布契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他不喜欢这个女巫，更不喜欢她看自己的目光——那目光充满了窥探，仿佛能透过人的外表直击心灵。

布契并不喜欢这种被看穿的感觉。

“她不会是我的。”女巫伸手抚摸着布契的头，说道，“孩子，给她起个名字吧。”

布契下意识地问：“我？”

他看向叔祖父，后者闭上眼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女孩。女孩此刻正睁着眼睛与财务大臣对瞪着，像是在比谁眼睛大。

“我想这是唯一的方法了。”纳撒冷哼一声，对这个年幼的牧兽者翻了个白眼，问道：“那我们该叫你这个孽种什么？”

女孩回瞪着他，不作声。

“我想她还不会说落谷语。”布契说着，蹲下问：“你是在边境被捡到的，叫你阿荆可以吗？”

“随便吧！阿荆，荆棘，狼崽子，随便叫什么。”纳撒似乎放弃了，任凭女巫把这个满脸写着不情愿的女孩领回身后。

“阿荆。”布契试探性地叫了女孩一声，后者冻得瑟瑟发抖，还不忘冲自己呲了呲牙。布契心想，如果不是她没力气，肯定会扑到他的身上，狠狠揍他一顿了。

“埃文的首席巫师，前来宣誓。”

埃文国王向这位德高望重的女巫挥了挥手，后者迈步向前，手中的魔杖泛着宁静的紫色光芒。

“我向您发誓，我将赋予这个女孩应有的品德与教养。在抚养期内，我不会教给她哪怕最基本的咒语与法术，不会向她透露有关埃文的一切。

“我会在她身上施加咒语，让她伤害埃文人民的每时每刻都受到灼伤般的苦楚。我向尊敬的陛下、向万年不倒的埃文、向伟大的芙罗拉发誓。”

水声越来越大，但仍无法抵住殿内嘈杂的讨论声。

雷声不断，这场仓皇的会议最终以女巫的誓言结束。布契跟在布昂身旁准备离开。走出宫殿大门的瞬间，暴雨随即冲击而来，布契一边接过叔叔递来的伞，一边回过了头。

殿内的烛火昏暗不清，女孩被女巫松了绑，正呲牙咧嘴地活动着四肢。魔杖之上的紫色藤蔓缠绕着，在女孩的左肩刻下了一个奇异的魔纹。女巫在给牧兽人施加魔法，从此之后，阿荆的一生都将烙上禁咒的印痕……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了什么，年幼的牧兽人摩挲着自己的肩膀，也转过身，与布契对上了视线。接踵而至地扑打在脸上的氤氲水汽下，布契隐约看见那只长着狼耳的小脑袋歪了歪，眼里的光幽幽的，像是在记住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