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周舟走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清晨的阳光洒满整个客厅,桌子上还摆着初一那天,也就是前一天,余周舟和柳易在外面瞎逛买回来的战利品。宜家的包装袋丢在桌子上,被他们打包回来的德国猪手在冰箱里躺着,原计划会成为初二的回味大餐。
余周舟看着眼前的一大堆塑料袋,恍恍惚惚不知道应该给柳易带些什么。她走进洗手间拿了柳易的毛巾和牙刷,放到一个袋子里。
“凯文,我想知道,香港医院住院需要自己带些什么?换洗衣服?洗漱用品?餐具?水杯?”余周舟问一直站在客厅的凯文。
“我……其实不太清楚……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凯文拿出电话拨打出去。
凯文打电话的功夫,余周舟又去找出来一只水杯,一包吸管,一件厚外套和棉签、面巾纸什么的。桌子上的购物塑料袋被余周舟拿了下去,转而被堆满了所有余周舟能想到的住院物资。
凯文打完电话,被桌子上满满当当的东西吓了一跳。
“舟舟姐,我给一个刚生完孩子住院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她说公立医院里基本的物资都有,比如病号服、水瓶什么的,餐食也都有供应,医院发餐具的,所以不需要带太多东西。”凯文翻看着余周舟收拾出来的东西说。
“哦,那这些应该差不多够了。”余周舟一边说着一边往袋子里装东西。
装完东西,余周舟回到房间,又拿出自己的几件换洗衣服和水杯、毛巾什么的,单独装了一袋。
“舟舟姐,你带自己的东西干什么?”凯文不解地问。
“柳易肯定要住院了,我得陪床啊!”余周舟一边说一边算计自己应该带多少东西够用。
“不是的……舟舟姐,公立医院好像是不许陪床的。我刚才问过朋友了,家属每天好像只有两次固定探望的时间,一次在中午一次在傍晚。”凯文赶紧解释。
余周舟停下手里的动作,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对医院的记忆还停留在2006年那个夏天,她每天夜晚都住在路涛病床旁临时打起的小地铺上。每个医院的夜晚,她需要随时关注路涛的点滴是否滴完,她好及时去叫护士过来换药,或者是在深夜中每隔一两个小时,听到嘟嘟嘟的仪器声,那是护士例行过来监察血压。
那些在已经加满病床的小城医院里,夜晚漫长而难熬。从路涛的第一次大手术,到之后的无数次放疗化疗,余周舟已经对医院的生活了如指掌。
只是,再漫长的艰难终将过去,而不幸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循环。
余周舟看着手里亲自收拾出来的东西发呆,冥冥中的某种可怕的重复让她的手有些颤抖。但余周舟拼命提醒自己,她要帮柳易过完这关,她需要用全部的心力把柳易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