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山门,方才上了山路,林中便响起人声。须臾间李四郎等人从林中钻出,见了薛振锷顿时道:“果然被陈六郎说中,薛道长这般急切讲完阴阳二气法,定是存了离去心思。”
薛振锷极为诧异:“诸位怎地也在此间?”
李四郎道:“闻听道长要走,我等既受了道长恩义,临别总要送上一送。可惜我等比不得陈六郎财大气粗,寻不到灵药,只好空手来送。”
薛振锷心中感动,道:“诸位有心了。”
李四郎当先一步,道:“我来为道长引路。”
又行一阵,道左忽有黑头法师聚集,上前与薛振锷言语一番,知薛振锷不缺银钱,便将一些土产挂在卞壮身上,随即与红头法师泾渭分明,分立两侧,沿途一路护送。
送了一程又一程,待过了城池,薛振锷停下脚步,转身冲着众人稽首一礼:“诸位,便送到此处罢。山水有相逢,他日定有相见之时,我等还是莫要做小儿女状了。”
一众闾山法师情真意切,只道一路珍重。薛振锷不再停留,转身阔步而行。
行了一程,卞壮便叫道:“老爷,那些法师还停在远处。”
薛振锷点点头,却不曾言语。
过得片刻,忽有女声吟唱,用的却是客家话,唱腔哀切。薛振锷顿足,随即分辨出那是林九姑的歌声。
循声望去,便见山巅一女子伫立,遥遥吟唱,却不曾靠近。
这些时日薛振锷或避开林九姑,待避之不及,便会言明心有所属。起先林九姑只道薛振锷是在托词,待时日一长,林九姑方才醒悟,即便是托词,那薛振锷也不曾看上她。
林九姑心中幽怨,一连十数日不曾露面。只在临行之际,于山头清唱一曲,以寄相思。
卞壮哼哼道:“老爷真真是暴殄天物,那林九姑看着便好生养,老爷怎会无动于衷?”
薛振锷转身挥动剑鞘敲在其头:“你这夯货再多嘴,小心贫道将你敲了!”
言罢,冲着山头女子遥遥稽首,薛振锷不再停留,领着两妖快步消失于山野间。
此间事毕,薛振锷又不想去沿海富庶之地游荡,便翻山越岭,一路北上。
不数日到得建宁府,本意继续北上,去那武夷山上看一看。不想,这日在建宁府打尖之时却偶遇熟人。
眼见其风尘仆仆,薛振锷当即起身稽首:“王道长?不想竟在此处撞见道长,不若与贫道凑上一席?”
王冲元略略诧异,旋即点头应承,放才落座,便察觉张豹身上有妖气。再看桌下野猪,妖气更甚!
见王冲元皱眉,薛振锷一边斟茶一边说道:“道长莫惊,此二妖一心向道,贫道打算引其入门。”
“哦,原来如此。”王冲元道:“贫道听闻小友一直在临水宫讲法,怎地会在这建宁府?”
“道长不知,贫道本为游历,传法既毕,当继续游历……我观道长行色匆匆,可是有要事?”
王冲元略略沉吟,想着薛振锷借剑之威,当即压低声音道:“小友不知,有江湖人物凑得九转丹成图,按其中法门修行,不料竟修成魔道!”
“啊?”
去岁薛振锷下山,渡口客栈偶遇江湖纷争,为的就是一份九转丹成残图。薛振锷瞄了几眼,只觉无甚稀奇,不想反被幕后之人污其夺得残图。
其后入神京,干脆伪造数份残图分与江湖人物,还将其中一份悬于门前,任凭江湖人物抄录。本以为齐王夺得大宝,此事必然了结,不想此时又起波澜。
还真有人凑齐了残图!而后照着残图修行,竟成了魔修!
先是诧异,跟着薛振锷就不安起来,心中暗忖:这修成魔道,不会是因着自己那份伪图罢?
王冲元不知其所想,只道被魔修震惊,当即压低声音道:“那魔修于祁门毙伤十数人,连夜奔入江西地界,偶遇正一费冲平师兄。费师兄与其鏖战不敌,为魔炁浸染,回龙虎山禀报一声,随即吞金自尽。”
“嘶……”
“其后龙虎山撒出上百真修,四下找寻。可恨那厮不知藏在何处,始终寻不见踪影。数日前天师府传天师令,命我玄教入江西围剿那魔修,贫道仓促而行,就怕那魔修走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