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梁再次见到张春晖时,时间已经转到8月24号夜晚。
“十串甜牛肉,两串烤面筋,一盘炒米线,一瓶白酒,在这儿吃。”
烧烤店内一角,乔梁正一手拿筷,一手拿串,撸得不亦乐乎,听到熟悉的沙哑男声,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向烧烤店门口看去。
一道肥胖身影站在货柜前,脑袋左右轻轻晃动,似乎在仔细查看烤串是否新鲜。
体型、身高、声音,都跟消失一个星期的老张十分相似。
乔梁仔细打量着那胖子,目光向门外一扫。
他是一个人。
“张头?”
那胖子听到店里的喊声,蓦然转过身来。
嚯,好家伙!
果然是张春晖,不过这时的张头与一周前截然不同,令乔梁大吃一惊。
张春晖变化极大,原本富态圆润的脸颊瘦了小半圈,往日里总是带笑的眯眯眼大了不少,却并没有显得精神,反而透露出些许空洞与疲惫。
他蜡黄色的脸色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白部分充溢的血丝已经微微泛黄,厚实的嘴唇旁一圈黑乎乎的硬胡茬子肆意生长,看得出有段时间没剃了。
本应整洁清爽的大背头,也随意散乱在前额,被油渍粘成一缕缕的油腻模样。
张春晖向来是个爱干净的男人,这几天也不知道去哪逃难了,一身衣物到处都是褶皱,膝盖部位还有拍不掉的浅黄色灰尘。
整个人一副流浪汉模样,散发着跟他年纪不符的文艺与颓废气息,乍一看,神情郁郁的中年人似乎在向周围的人散发着一种信号:
我有故事和酒,但不想告诉你。
“小乔?”张春晖一愣,似乎没想到在这个周末的晚上,能在日月湖畔偶遇下属。
乔梁的情况他知道,住在云音宿舍里,休息日一般不会向湖边跑,因为太远了。
“你加班啊?”张春晖随口问了一句,转头又对服务员说道:“加十串牛肉,两串面筋,跟角上那帅哥一桌。”
“找房子呢。”乔梁回了一句,接着急忙说道,“我这儿菜还有几个没上呢,不用点那么多,一起吃。”
张春晖却说:“我刚睡醒,饿一天了。”
“噢”乔梁无话可说,拆了一副碗筷,倒满茶水。
烧烤店的茶是市面上最廉价的散装茶,茶水清淡无味,乔梁给他倒茶,也只是出于礼貌,毕竟以张春晖的收入水平,对这种浑茶是看不上眼的。
没想到张春晖居然不挑,水牛吸水一般“吨吨吨”灌进肚子里,末了还感叹道:“好多年没喝过这种茶了。”
言语中满是唏嘘。
乔梁看他一脸我有故事的表情,又给他满上一杯。
张春晖接过茶水,满脸怀念:“这种苦荞茶在云州十分常见,三十多年前,我站在家门口看周围的大山,除了苦荞茶树外,基本没什么其他植物。”
“这茶啊,就跟韭菜似的,割完一茬老韭菜,又会长出新的小韭菜,数量一多就不值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