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足足晾了慕倾年一柱香的功夫，才开口:“免礼，起身吧。”

慕倾年闻言，身子微动，却没起来，近日越发削瘦的身影落入皓湛轩的眼里，而后抬头直视着难以捉摸的帝王:“皇上，臣想辞去这户部侍郎之位。”

“你说什么？”

“臣，岭南之行，未曾达到目标而归是臣失职，而负皇上所托是臣无能，”慕倾年的脸上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希望皇上收回这户部侍郎之位，以示惩戒。”

一字一顿，本以为他会有怨气，可是皓湛轩却愣是没有察觉出一丝一毫的其他情绪，只得叹了口气:“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朕可以不怪你，你也不必辞官。”

皓湛轩知道自己派慕倾年去的这趟是错，可是现在既然已经无法挽回，到底他身为九五至尊，也不能直接承认自己错了……

“……”慕倾年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面上却淡淡道，“算是为了断绝宁欢公主对臣的心思，臣自知现在已经配不上公主，还望皇上可以成全臣，臣当不胜感激，也会在年关过后离开皓月国，彻底断了公主的念想。”

一字一顿，皓湛轩却心中诧异:“你……刘太医回宫时，已经告诉了朕，却不曾想，你自己竟也知道……”

“还望皇上不要告诉臣的父母，臣已知晓的事，只当臣失职所以革了臣的职便好。”已经不能再有子嗣，他早就知道了，在岭南遇见那个人时，他开始时只当她在开玩笑，可后来的事，却让他无法不去相信。

纵使能够再有生育的能力，他也觉得身体接触极为恶心，现在除了慕倾辰和安安，他甚至和爹娘触碰一下，也会难受。

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身体却还是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刻，以各种方式来提醒他，那次的羞辱……

忘不掉……他恨却无能为力……

“朕……本意不是如此，”皓湛轩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也迟了，“好，便准你辞官。”

“谢皇上。”

皓湛轩紧锁着眉头，待李公公把笔墨纸砚拿来，写完，最后看了一眼慕倾年:“你可确定？”

平常的寒门学子一辈子说不定都爬不到户部侍郎的位置，慕倾年却不惜辞官，甚至要离开皓月国。

“不悔。”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皓湛轩手中的玉玺也随之落下。

李公公把拟好的圣旨拿着，准备和慕倾年一同去左相家宣旨。

“草民告退。”

临走时最后一句，让皓湛轩心又一沉，这样的结果，不知道对于宁欢那孩子来说，算好算坏。

而此刻，所有人都不曾想到，后来的果皆是今日种下的因，事情渐渐朝着无法可想的地步而去。

相府——

从皓宁欢的赏菊宴上回来，楠禾整个人都又乏又累，一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还是强打起了精神，翻箱倒柜的找，终于找到了那个翠绿色的笛子。

还是在大家都熟睡之后，楠禾披着披风独自走到了念安阁的院子里，最近的晚上真是越来越冷了。

吹响以后，不多时，白笈就出现了。

“还以为你不会吹，”白笈也不好每天晚上都跑到相府，怕万一某天撞见了什么人，只等楠禾联系他，“终于想本公子了？”

“自恋狂，说正事。”楠禾白了一眼白笈，这个人简直比慕倾辰还自恋，两个人有得一拼，“前几日我在人界发现了魅妖，今天皓芜晨不知为何中了魅毒，当时四下无人，我动用法力救了他。”

白笈听着，首先没有问魅妖的事，而是严肃的对楠禾道：“以后法术尽量不要动用，你可知你差点被冥玦渊那个冰块发现。”

“啊……？”

“你的法术是他教的，你在人界用，哪怕幻颜丹能够改变你的容貌气息，也掩饰不了你的灵力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