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轿撵从东市出发,一路去往司家府邸。
这轿撵奢华,一看里面坐的就是大户人家,横穿人群的时候,有不少人都会侧目。
“这是.....司家的轿撵?”路人其实是奇怪的,因为通常情况下,在司家,只有司明宇才会坐轿撵,而司明宇的轿撵却是量身定制的。
听说,现在横过东市的这顶轿撵,是十几年前,司明宇专门为司杨廷定制而成,但司杨廷是个倔脾气,嫌只有自己有轿撵,而江祭臣没有,便一次都没有用过。
常人不曾见过,只是司家的徽章在轿撵上,惹得人侧目。
轿撵里,沙华坐在正面,双腿盘坐,闭目养神。
司杨廷随意地坐在一旁,抬眼看向沙华:“一定要这样招摇过市?”
沙华并不睁眼:“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想要取你性命的人知道,你现在已经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想要偷取你性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觉得这没什么用。”司杨廷撇着嘴,双手撑着下巴。
沙华缓缓睁开眼,看着司杨廷的侧脸,心中一阵恻隐,他转头看向帘子外的街市。
“许久没有认真看过市井繁华,倒是有些想念。”
司???????????????杨廷抬头瞪了沙华一眼:“我以前常跟我哥一起逛街。”
沙华觉得眼前的少年可爱得紧,笑笑:“你倒是嘴快,难道以为我彻底成了沙华,便一点都不清楚你跟江祭臣之间的事?别忘了,他有一魂一魄在我身体里。”
司杨廷不满:“什么在你身体里,现在,坐在我旁边的人,就是我哥!你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沙华愈发觉得好笑,他见司杨廷偏过头不看自己,抬起头,下意识地想要拍拍司杨廷的肩膀,手掌悬在空中,却最终没有落下去。
他调整了自己的态度和姿势:“这次送你回来,也是在告诉曼珠,希望她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再动了对你的念想。”
司杨廷白了沙华一眼:“你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楚,一个身体里住着三个灵魂,还有心思管得了别人。”
“你这话......”沙华正要开口,被司杨廷再次抢白。
“且不说你到底是谁,也不说你鸠占鹊巢的事,单就是你们三个.....”司杨廷说着,又不想带了江祭臣,抻了抻胳膊,才继续说道,“单就是你和那个地狱灵蛇,你们两个根本就打不过曼珠,是不是?”
沙华唇角一勾:“未必,只是......”
“只是什么?你们两个若是真能打得过她,还能由着她一直如此为非作歹?”司杨廷现在已经不害怕沙华和地狱灵蛇。
当然是在他知道了两人的真实内心之后。
其实地狱灵蛇并不是那么好惹的角色,而沙华,传闻中是个好相处的多情种子,实际上,眼前这个人.......
说到底,司杨廷还是挺失望的。
沙华凑近司杨廷:“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一个能力之一就是可以探听人心?”
司杨廷一惊,急忙从遐想中收起思绪,嘴硬:“那又怎么样?差劲就是差劲,连我哥都不如。”
沙华唇角的笑意却没有收起:“倘若让你去杀江祭臣,你愿意吗?”
“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沙华逼问一句,就像是一个不想惯着孩子的长辈。
“他是我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是说杀就杀的吗?”司杨廷说罢,似乎明白了沙华问这句话的意思,讪讪地憋着嘴。
“你就那么讨厌她?”沙华试探性地问道。
司杨廷点头:“嗯,以前她就总是缠着我哥,阴阳怪气的,还不爱穿鞋,也不
怕地上的石子扎了她的脚!”
听着听着,沙华笑出声来。
司杨廷不满地继续说道:“你还笑,说起来,那可是你媳妇儿!你自己媳妇儿天天惦记别的男人,你还笑得出来。”
沙华扑哧一下,笑得仰起头:“以前不相熟的时候,没想到过,堂堂大理寺少卿,竟然如此可爱,一点都不像是经常跟坏人打交道的样子。”
司杨廷的心却突然冷了下来:“是啊,以前我哥总是护着我,现在,他不在了,我......”司杨廷垂下头,“他明明就知道,我最害怕尸体了,以后,他不陪我看尸检,我自己怎么去......”
沙华的笑容跟着冷却下来,他何尝不知道,司杨廷这些话,不过是难过江祭臣离开。
可是,江祭臣的牺牲,却是他的宿命。
沙华掀开帘子,远远地,看到即将到达司家宅子,门口,小厮已经在等待着。
“这次回去,记住,不要再轻易出门,大理寺也暂时不要去。”沙华说着话,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发簪,那发簪的模样奇特,宛若一个碧绿叶子。
这簪子,其实之前司杨廷是见过的,在江祭臣的手中。
现在想来,这应该是属于???????????????沙华的簪子,叶子,沙华是叶妖,曼珠是花妖,本就永不分离。
“必要的时候,他可以保你的命。”沙华将簪子放在司杨廷的手心。
轿撵即将停靠,晃动着。
帘外,能听到小厮的声音:“二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司杨廷抬手,想要将簪子退回去:“我才不要你的东西!”话音未落,却见轿撵中,沙华早已不见了踪迹。
与此同时,轿帘被掀开,小厮一脸惊喜得站在外面,对司杨廷伸出一只手来:“公子小心。”
司杨廷并没有让小厮扶着自己,而是自主跳下车,他身上的伤,已经被沙华治好,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可在小厮看来,司杨廷应该是久病初愈,虚弱得很。
“公子当心!”小厮跟着司杨廷的视线,四下环视着,“公子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