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烛照冷冷垂头,看向这几个他化身在凡间时的弟子。
他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温度,便如同在看蝼蚁一般。
“仙神与凶煞有别,如此凶煞之物,人人得而诛之!尔等往日在端虚宫中学到的道理和规矩都去了哪里?除魔卫道,除恶务尽——此乃是尔等与生俱来的责任!”
他冷冷摇了摇头,似乎失望极了。
“居然妄图与凶煞为伍为友,你们太让为师失望了,简直枉为仙门子弟。幽荧太过放纵了你们。”
这话说的重极了。
三名不过十几、二十岁的少年,闻言皆是一怔。
但是下一刻,安罗浮却双手结印于胸前,郑重一礼,他的语气坚定而沉着,自有一派少年风骨。
“师父,您此言差异。师姐曾经教导过我们,善恶是非,并不在于虚表出身,而是在于其内在与行事。
谢公子的出身或许并不光鲜、甚至令世人诟病。但是他的所言所行,皆是善举。既然如此,便是良人,又谈何凶煞?”
圣神帝尊微微一顿。
他垂下头来,第一次略带了些认真的看向这个自己昔日从来没有上过心的“弟子”。
汹涌澎湃的天帝神威扑面而来,压得安罗浮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那张格外年轻的俊脸,被上神的威势所迫、涨的通红。
但是他的视线,却丝毫不肯回避师父的注视和施压。
他没有错!
——谢公子,更加没有错!
就算师父是天地共主,也不能如此不讲道理!
忽然,两道身影一动,不约而同的挡在了安罗浮身前。
——正是洛岩池与奚宁演。
他们在站在安罗浮身前的那一刻,便立刻感受到了安罗浮先前所处的困境!
那股来自于九重天帝尊的强大威严,压得他们这等凡人根本无法呼吸,但是他们却一步也不曾退!
洛岩池勉力提气,躬身结印一礼。
“——请师父恕罪,但谢公子无过!”
奚宁演亦狠狠咬着后槽牙,他直至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才终于能勉强开口。
“——请师父恕罪,但谢公子无过!”
两位师兄不顾安危,挡在了安罗浮的身前,替他分担了绝大部分上古上神的施法威压。
安罗浮借此空隙,终于缓过了一口气。
他深深呼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同样结印郑重一礼,目光灼灼抬目看去。
“——师父,天地自有公允!弟子斗胆谏言:谢公子无过、且有功!师父不该如此!”
圣神帝尊一怔,下一刻几乎被气到沉声发笑。
“哈哈哈,好好好!好得很!为师真是教出了几个‘好’徒弟!
你们几个小小年纪,便道心不稳!又懂得什么是善恶是非?须知那妖邪之物,本就最为擅长魅惑人心!”
安罗浮却缓缓摇了摇头。
“师父,是非善恶,自在人心。徒儿与师兄们虽然年幼,却也懂得何为固守本心!何为知恩图报!”
圣神帝尊太阳灼照忽而嗤笑出声。
他眼底厉色一闪,缓缓喃喃道:“孺子,不可教也。幽荧太过骄纵了你们,你们倒也受点教训了......”
太阳烛照正待再次施力,忽然另外一股强大的神力猛地向他袭来!
他略一皱眉,躲过这一击。
只见一道神力形成的屏障,隔绝在了圣神帝尊太阳烛照和几名端虚宫弟子中间。
——是谢予辞!
此时,谢予辞已被晚青扶起身来。
方才正是他半靠在晚青和灵蓉身侧,勉力提气、挥出了那一道神力破开了太阳烛照施压在几名仙门少年身上的威势。
谢予辞屈起手指,不甚在意的随手抹掉自己下巴上的鲜血,然后似笑非笑的抬起头来看向半空。
“大人之间的事情,又何苦难为几个孩子?”
他斜睨着被两仪至阳神力环伺、悬浮于半空、神色铁青的九重天至尊,表情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敬意。
“拿孩子出气,太阳烛照,你还真的是数万年如一日的——上不得台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