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神一样的男人,波沃尔坐在刚刚的主位上,接受所有人的祝贺。
城邦第一次,在完整意义上拥有了自己的权利。
波沃尔举起了他高高酒杯,向所有人敬酒。
莫斯披着一身粗布衣,坐在次位上,举起了酒杯,那娇艳的火光,照亮着他毒蛇一样的眼睛。
篝火中央的丁零穿着美丽的礼服,翩翩起舞。
广饶为杜兰西斟酒,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莫斯。
高竝独自地喝着他的闷酒。
一场毫无波澜的晚宴,在平平无奇之中,缓慢的进行着。
士兵的盔甲,闪耀着星光的清冷。
莫斯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了酒杯里,带起一滴小小的波澜。
指甲缝隙里,淡蓝色的粉末,在悄悄地溶解。
他犹豫了。
丁零的腰肢在全场的焦点中心,蜿蜒地扭动着,年轻的士兵拄着武器,痴痴地望着这个美丽的少女。
光和影,在不断的交替着。
莫斯的手指轻轻地在酒杯里做着顺时针运动。
顺时针?哦,也许是逆时针。
蝰蛇在蛊惑他,毁掉整个城邦。
当第一步音乐完全落幕的时候,波沃尔站起身来,给他浴血奋战的老伙计们敬酒。
第一个是他的爱将,柏若虎。
那是一个豪迈的壮实汉子,他一身腱子肉。
就在今天早晨,他把一辆战车推翻到了壕沟里,直接活捉了一个偏将。
金属酒杯碰撞在空气里,敲出了喜庆的声音。
莫斯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是他们的笑容让他很尴尬。
就在一个时辰以前,他的手下正被敌军追着绕开山跑了两圈。
作为第二军事领袖,在这场战争中的表现非常平淡,甚至说没有任何建树。
波沃尔敬酒的第二个人是右路军大将,可道尔。
那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留着一绺山羊胡。眼神里泛着诡异的光。
这个人很不好对付,他不止一次对波沃尔说,莫斯这个人只可重用,不能则杀。
喝到这里的时候,波沃尔已经微醺了,需要可道尔扶着他才能站稳。
可道尔很生气地对侍从发火,为什么要给领袖喝如此高浓度的酒。
侍从唯唯诺诺地跟这位大将道歉,可道尔却是斜眼看着次位上的莫斯。
莫斯心里一惊,手里的酒杯也是一颤,险些掉在了桌子上。
可道尔鹰隼一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莫斯,挥挥手让侍从扶沃波尔去休息。
沃波尔却耍起了酒疯,大呼我没醉。
杜兰西对着广饶使了个眼神,广饶端着酒杯往前走了一步,“主上万年,我敬您一杯。”
侍从端着酒杯,不知道该不该递给沃波尔。
可道尔看着广饶上来敬酒也是心生警惕。
“广饶啊本本记得你”
两根手指捏着酒杯,跌跌撞撞地走向广饶。
广饶躬了躬身体,很是恭敬地举起酒杯,“多谢主上挂记。”
广饶也是有战功的,他起于红血人贱民,斩敌释身,一路从贱民到将军,虽说少不了杜兰西的提拔,本身却是极有实力的一个人。
当两只酒爵发出清脆的声响时候,莫斯的心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他不再犹豫,直接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杜兰西见莫斯饮下了酒,也是立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哐当”黑暗里一只酒杯甩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地声响。
可道尔眼睛死死地盯着莫斯,他感觉到气氛非常的诡异。
正想拉着沃波尔立即离开这里的时候,宴会上此起彼伏地躺下去一片人。
这些人包括刚刚还在敬酒的广饶。
可道尔正想说什么,旁边的柏若虎已经软在了地上。
“护驾!”
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清香,手脚无力慢悠悠的软了下去。
“莫斯你!!”
莫斯心情鼓荡,呆呆地坐在了次位上。
倒是杜兰西很冷静地在那里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他们中毒了
呼!
莫斯仰面躺在沙发上。
他看着天花板,恍如隔世一般的遥远。
一百年?两百年。
他无从得知,这些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禁忌,一下全都跑了出来。
想潮水一样,拍打着岸上的礁石。
刺痛。
“他为什么,不第一杯酒敬我呢?”莫斯深处手,想要抓住天花板,却是被手臂限制了,没能握住他、
“如果我喝的是第一杯酒,也许我就不会喝下那杯酒。”
莫斯清晰地听到了他自己的心跳,很快,很快。
城邦,一个阴谋接着一个阴谋,缔造出来的所谓蓝血人净土。
“那么在这一场对决中,霍将军我又算是什么呢?”
“你也要喝下那杯酒了么?”
天花板没有回答这问题,静默的夜空,只有耳鸣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