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之后，差不多就到下午的比赛时间了。
“为了避免给这些初段选手们造成心理阴影，我决定以后下棋都用你的棋好了……应该不会翻车吧？”
当小姑娘问起上午比赛的事情时，陈默是这样回答的。
说到最后，他眉头微皱，隐约有些担忧，有点害怕自己用吴予的棋参加比赛会翻车……那可是五万块钱的奖金啊！
五万块钱是什么概念？
夏国14亿人里面，至少10亿以上的人，一年的收入都不到五万块呢！
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跟这样一笔巨款失之交臂，陈默的眉头就紧锁起来，有些担忧。
“陈默！你太过分了！“
吴予的脸色不太好看：“我是出于关心才问你的，不是让你打击我的！”
过分了，实在太过分了！
她以往的棋力，再怎么说也是最强六段了，甚至一些七段棋手都不如她，用来打初段赛，那完全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结果呢？
这家伙居然还在担忧万一输了怎么办？
小姑娘觉得，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的羞辱，对自己过去六年辛苦学棋的否定！
“你先别急。”
陈默摆摆手，试图安慰她：“高段位棋手在低端局也会有翻车的时候嘛，很正常，并不是看不起你的棋力。”
“你就是看不起！”
小姑娘生闷气了：“我的棋也很强的。”
“是是是，确实很强，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陈默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
很快——
汽车抵达【职业初段赛】所在的围棋馆场地。
陈默很自然的松开手，下车之后，很自觉的跟小姑娘保持距离。
小姑娘眉头微皱。
“还有五天嘛，嗯……仪式感。”
陈默意有所指的说道。
“唔……”
小姑娘想了想，没再说什么，而是迈步朝着围棋馆走去。
陈默也赶忙跟上，他走路很快，超过吴予之后，就主动放慢速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围棋馆。
刚刚进入围棋馆，就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正在一楼大厅与人聊天的剧情NPC——徐清老师！
跟徐清老师打了声招呼，简单的聊了一会儿。
“时间快到了，我先进去比赛，你们聊。”
陈默瞧见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跟徐清老师、吴予说了一声，就转身朝着赛场走去。
两人目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上午你们回去了之后，我跟路路聊了一下请陈默给她指导的事儿，但是被她拒绝了。”
徐清老师开口说道。
“拒绝了？”
吴予一怔，有点疑惑：“为什么呀？这对她来说应该是好事儿才对啊，她现在的棋已经到瓶颈了，想要更进一步太难了，如果有陈默帮忙的话，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她为什么要拒绝啊？”
对于职业棋手而言，时间是很重要的东西。
尤其是路路，今年已经24岁了，如果再耽搁几年的话，估计等她研究出一套更好的棋时，她本身的状态都已经不在巅峰期了，成为九段棋手的难度大大增加。
“路路有她自己的考虑。”
徐清老师并没有把上午的对话告诉吴予，只是说了一句：“路路既然不愿意，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她如果想要研究一套适合自己的新棋，吴老先生和她那几位师兄都会帮忙的，比起让陈默代为指导，效果或许并不会差多少。”
“差得远呢，陈默对围棋的理解是划时代的。”
吴予一脸沮丧：“我中午才跟陈默商量好指导路路的事儿，结果她倒是不同意了……”
“嗯？”
徐清老师有些诧异：“你跟陈默已经商量好了？这么快的吗？”
“是的呀。”
吴予弱弱的说道：“老师，不是您跟我说的嘛，这件事的关键还在于陈默的态度，只要陈默那边能同意的话，差不多就妥了……这是您跟我说的呀，所以我就先去找陈默商量了。”
“……”
徐清老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确实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
早在她见识到了陈默那种‘划时代式’的诡异棋风能给吴予带来的巨大帮助后，她就想着，如果也能让陈默去指导一下路路就好了。
毕竟，路路跟吴予的处境差不多，同样是陷入了难以突破的瓶颈期。
她考虑的很周全，最开始担心会让吴予心里不高兴，于是偷偷跟小姑娘商量这事儿。
在得到了吴予的许可之后，又担心陈默不愿意帮忙，于是就让吴予去试探陈默的态度。
嗯——
现在的情况就是：吴予同意了、陈默同意了、路路的老师吴老先生也同意了，结果当事人不同意了……
回想起路路拒绝的理由，徐清老师倍感头疼。
如果是别的原因，不好意思让陈默指导、或者是觉得两人年纪差不多大，不太能接受让对方给自己当老师……之类的，那她还能想办法做一做思想工作，可路路的理由一说出来，她这个‘外人’顿时就一句话也说不上了。
正如路路所说。
围棋只不过是一份工作、兴趣爱好而已，但保护自家如亲妹妹般重要的小姑娘，却是她一辈子都要做的事情。
如果她跟陈默学棋，那甭管她是否承认，她跟陈默之间都已经有了‘半师’之实……而如果陈默最后辜负了吴予，那她想为闺蜜出气的话，也会变得很不方便，有悖于她从小的道德教养。
徐清老师完全可以理解路路的想法和顾虑。
如果要在‘围棋事业上更进一步的机会’和‘自家小妹妹’之间二选一的话，路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吴予。
所以，当路路用这個理由拒绝的时候，徐清老师连劝都没办法劝。
不过——
徐清老师准备放弃，但却有人不乐意了。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让陈默答应的，怎么可能说算了就算了呢？”
吴予越想越觉得亏得慌，于是咬牙说道：“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先别急。”
徐清老师楞了一下，瞧见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于是连忙上前阻止：“路路这会儿可能还在跟吴老先生一起研究围棋呢，你给她打电话，容易影响到她的思路，有什么事儿明天上午再说吧，反正你们到时候还得一起下围棋，顺便就说了。”
“唔……也行吧。”
吴予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些道理，于是点点头，把手机放回白色小包里。
“你刚刚说……好不容易才让陈默答应，他不太想答应吗？”
徐清老师注意到了小姑娘话中的关键信息，就说道：“如果不愿意的话也不要强求了，两个人都不太想答应，那咱们强行撮合，恐怕也不会起到多好的效果。”
“呃……”
吴予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小声说道：“陈默答应的很痛快，主要是我……我犹豫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才跟陈默提起这件事的，他平时对我太好了，我都不好意思跟他提要求。”
“……”
徐清老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予，如果路路实在不愿意的话，那你就别强求了，她有她的想法。”
徐清老师沉吟片刻，开口说了一句。
关于路路拒绝让陈默指导的原因，徐清老师不太想告诉吴予，不然的话，这个热心又善良的小姑娘肯定会很难过，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了路路的进步……
但如果什么也不说的话，小姑娘说不定又会因为这个事儿跟路路发生争执……啧啧啧，想想都觉得挺无语的。
‘这么多年来，事儿经历的不少，但每当这俩人凑到一起的时候，她们奇葩又中二的想法，总能狠狠的冲击到我的三观……’
徐清老师摇摇头，有些疲倦的她，决定以后少参与这对姐妹的事儿。
每一次，在她把这对姐妹当成正常人看待的时候，她们总能玩出新的花样，一晃眼，六年过去了，她还是跟不上这两人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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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比赛非常顺利，并没有出现玄幻小说里常见的一波三折，毕竟……这实在不是一个层次的较量。
小姑娘也没闲着，趁着陈默比赛的时间，她也跟自家老师PK了一盘棋，虽然不出意外的落败了，但她的心情却很好。
“需要复盘吗？”
徐清老师主动询问。
“不用不用，一会儿让陈默给我复盘就可以了。”
小姑娘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老师你不要误会啊，我没有说你复盘水平不行的意思，我只是看您平时比较忙、不太好意思总是叨扰您……”
徐清老师：？？？
如果你不补充这句话，我或许还不会多想……
她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现代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偏偏这种事儿还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就让人很郁闷。
“陈默的复盘水平很强吗？”
徐清老师忍不住问了一句。
“确实很强。”
小姑娘犹豫了下，用食指和大拇指弯成一个圈，留出两三毫米的空隙：“老师你也不用气馁，他最多也就比您强那么亿点点。”
“……”
看着小姑娘生动形象的描绘出的‘亿点点’，徐清老师仿佛看到了宇宙大爆炸的过程。
“老师，我这里有视频的，今天上午那盘棋的复盘视频。”
小姑娘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手机拿出来，找到今天上午录制的视频，献宝似的递给坐在对面的徐清老师。
“哦？”
徐清老师扬扬眉，然后接过手机：“这莪倒是还挺想看看的。”
今天上午，就在小姑娘下完棋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找陈默的时候，她就坐在对方的座位上，跟路路一起复盘、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这盘棋。
徐清老师有些好奇，陈默在研究这盘棋的时候，他的思路跟自己又有哪些区别呢？
是否……真的比自己强很多？
抱着‘借鉴同行’的态度，徐清老师点开视频，稍微调高了音量，然后点击1.5倍速。
对面小姑娘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似乎在做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
嗯……在熟悉的长辈面前炫耀自己的准男友，貌似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呢。
忽的——
小姑娘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当看到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的时候，忽然意识到，陈默很可能已经下完棋、正在外面等着自己呢。
这让她稍微有亿点着急，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正专心致志看手机视频的徐清老师，忽然有些后悔了。
如果能早点意识到时间的话，她就应该明天上午再把视频拿给老师看了，现在嘛……
犹豫了下。
小姑娘悄咪咪的离开椅子，猫着身子朝着外面挪动脚步……
“嗯？”
徐清老师抬头瞥了她一眼。
“老师，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小姑娘的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她实在不太擅长撒谎。
“想去找陈默就去呗。”
徐清老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谎言，漫不经心的说道：“离这儿大约一百米处就有电影院，闲着也是闲着，你俩去看个电影吧，手机就别拿走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陈默复盘的棋。”
“唔……”
小姑娘有些迟疑。
“咋了？怕我看你手机里的秘密啊？”
徐清老师抬头看向她。
“没有没有，我先去看电影了，老师一会儿见！”
小姑娘连忙摆摆手，然后转身跑路。
她倒不是怕被徐清老师看到手机里的秘密，嗯……她手机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连浏览器都干干净净的，最多就是有亿点闺蜜的丑照。
之所以迟疑，主要是因为……
‘以前出去玩都是我付钱的，现在我没手机还怎么付钱啊？’
小姑娘的心里碎碎念。
就在她懊恼之际，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连忙翻找自己的米白小包，很快就在小包夹层里找到了几张钞票，这才松了口气。
‘每次出门的时候，路路都让我在包里塞一点现金备用，现在终于是派上用场啦！’
……
当吴予迈着小碎步、急急忙忙的小跑出去的时候，就看到陈默正在走廊上来回渡步。
“陈默~”
她连忙打招呼。
听见熟悉的声音，陈默扭头看去，就瞧见小姑娘正朝着自己奔来。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跟老师下棋呢，没注意到时间。”
吴予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又问：“你是不是已经出来很久了啊？”
“没有很久，也就几分钟而已。”
陈默摇摇头，抬头看了一眼两侧，瞧见四下里无人，于是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接着顺势揽住她的脖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咱们现在该干嘛呀？回去给你复个盘，研究一下该怎么打败徐老师？”
“嘘！”
小姑娘有些心虚的扭头看了看身后，然后小声说道：“咱们暂时先不提打败老师的事儿，老师的棋力太可怕了，我一丁点儿的机会都没有……”
顿了顿，她又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等我先晋升八段、然后再好好的练几年，等我的棋力大成了，我再挑战老师。”
说话的同时，她仿佛已经想象到徐清老师会说些什么了，肯定会很欣慰的表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云云。
想想就让她激动地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回去复盘、提升棋力。
“练几年？”
陈默想了想，提醒道：“如果你想跟徐老师巅峰对决的话，那就不要练几年了，一年吧，一年之内大幅度提升棋力……真要是等到你几年后棋道大成的话，估计徐老师的巅峰期也已经过去了。”
小姑娘一怔。
“先不说这个了。”
陈默转移话题：“咱们现在该做什么呀？回去复盘吗？”
“先不急，我的手机还在老师那里呢。”
吴予摇摇头，小声说道：“我跟老师说你复盘的水平很厉害，比她还厉害亿点点，老师不服气，所以我就把中午的复盘视频拿给她看了。”
“别这么说，徐老师的复盘水平也很厉害。”
陈默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笑了笑：“小予，徐老师毕竟是你的授业恩师，虽然你们的关系非常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但是吧……该尊重还是得尊重，该留的面子也得留，你说是不是？”
“嗯嗯，我知道啦。”
吴予重重的点头认同。
她也不是故意想要驳老师的面子，只是觉得陈默的指导水平很厉害，跟自己又是这种亲密的关系，所以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但冷静下来想想，又觉得好像没有这样做的必要，显得自己好幼稚啊。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样也挺好的。”
陈默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让徐老师看看我的复盘水平和指导水平，这样一来，她才能够放心的把你交给我。”
“有道理欸！”
吴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咱们现在找个地方等一会儿？”
陈默询问。
“就这样干等着太无聊了，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也行。”
……
约好之后，两人一边朝着围棋馆外面走去，一边聊起等会儿想看的电影。
陈默拿出手机，打开影评软件，查看近期口碑比较高的电影。
“今天的情侣专场居然是惊悚片，你觉得可以吗？”
陈默随口询问。
“惊悚片啊……”
吴予的声音有些迟疑：“这种东西有点吓人啊，以前我跟路路在家看电影的时候，她就给我看过一个惊悚片，然后我俩好几晚上都没敢关灯睡觉……”
“咦？路路胆子这么小的吗？”
陈默有些诧异：“你的胆子小也就算了，但路路是怎么回事？看她平日里的做派，不太像是胆小啊。”
“路路只是表面坚强罢了。”
吴予摇摇头。
“表面坚强啊……懂了。”
陈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就有点为难了：“可是这附近的那家连锁影院，这个时间的情侣专场就只有惊悚片啊……要不然我再看看别的影院？唔，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影院，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呢。”
“……”
吴予眉头微皱，轻咬嘴唇，思索许久后，抬头看向陈默：“惊悚片……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保护我喔，我会害怕的。”
“放心啦，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陈默觉得有些好笑，惊悚片而已，又不是真实的发生在现实中，又不会给人造成真实的伤害，这有什么需要保护的？
当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陈默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很宠溺的揽着她的肩膀、朝着自己胸口拉了拉、两人的身体半贴着，以此来表示自己会好好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