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然很蓝,秋风依凉爽。
咔!
被屠杀的人们,头颅被维克人剁下来挽着头发放在石雕之下,伴着中空兽骨里尖锐的声响和维克人鲜血崇拜,直达天听。
这是每一次角斗开场的开胃菜,必须的流程,寓意着维克人血祭先祖信仰的虔诚。
克里斯没有看场内的杀戮,而是在挑选着武器。
他吃三块烤肉喝了两碗清水,大致七分饱。
烤肉虽然很好吃,但即将到来的生死不允许食欲肆意。
武器很多种,刀、剑、匕首、叉、小圆盾、短柄斧头、长柄钉头锤等等,杂乱的扔了一堆。都是矮人族的出品,很坚固。
血迹斑斑,坑坑洼洼,显然之前拥有过很多位主人,以后也会有更多的主人。
克里斯挑选了一把长刀,和他之前用的差不多,已经不锋利的刀刃上豁开了好几个口子。还有一把匕首,用一块布条绑在小腿上,这是他身上唯一能放置又能顺手拔出的位置。
他的四个临时伙伴,分别挑选了单刀,剑盾,锤子以及一对短剑。
凄凉的兽骨终于停止了呻吟,经过杀戮的维克人小队刚刚退出了角斗场,巨大的兽皮鼓就被敲响了。
角斗的开胃菜已经吃完了,该是上正餐的时候了。
克里斯的临时伙伴中,挑选了锤子的人率先被派遣出场。
他很高大,宽阔的胸膛上长满了毛,如同一只狗熊,饿了二十多天依然拥有高高坟起的肌肉。
他的对手同样是个大块头,不同的是手里拿着两把短柄斧头。
这两个狗熊一样的家伙一出场就受到了观众们的喜欢,巨大的欢呼声震得场地上的沙砾在跳舞。
他们开心的理由,是块头越大的家伙,战斗模式就越血腥。
在上苍见证之下,观众们的期待被满足了。
唉,也算是做了个饱死鬼吧。
观众们很满意,好多雄性们拼命锤着胸口咆哮,将烈酒洒满了胡须和胸膛;雌性们发出了畅快且尖锐的叫声,
热衷杀戮与鲜血的维克人更兴奋。
胜利者似乎对这场杀戮也很满意。
他高举着两把斧头向观众席发出怒吼,彰显自己的武力与荣耀,也有可能在幸庆着自己活过了今天。
很快他就被带下去了,观众们还需要更多的血液来愉悦感官。
大概一个小时过后,克里斯身边就剩下了一位剑盾手。
他的小腿被划了一刀,握着盾的左手鲜血淋漓,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还活着。
而他的对手的头颅已经被放在了石雕下。
此刻他四肢瘫软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嘴巴里喷出浓烈的酒味。
胜利者的奖励是一小壶烈酒,还有明天的阳光或者雨滴。
克里斯还没有上场,似乎新晋主人女性维多克对他很看重,所以把他安排在压轴。
场地中央还有其他人在厮杀,钢铁碰撞的声音不断敲打着人们的神经,声声如刀在人们的眼睛里切割,赤红一片。
克里斯的眼睛很早就闭上了。
无论是观众席上的疯狂还是沙地上的嗜血,都没有传入他的耳朵里。
他在想念着这个时节的北国,应该是秋风萧瑟的冷冽,而不是钻入鼻息里的温暖和血腥;他在想念着爷爷老亨利的呵斥和父亲卡夫卡的轻声漫语,而不是野蛮的狂欢。
阳光洒落在他笔直的躯干上,抚摸着虽然年轻却已经满是胡须的脸,伴着凉爽的秋风划过发隙的痕迹,让他心中洋溢着祥和。
人生就像不断发酵的美酒。
美好的时光让味道变得醇厚,残酷的岁月让味道变得辛辣。
有的酒只有醇厚,让人不知不觉就醉了;有的酒只有辛辣,让人不知不觉就皱起了眉毛,呛着眼泪鼻涕直流;有的酒将两种味道揉成一团,入口辛辣,入喉醇厚,入胃暖心,让人欲罢不能。克里斯要将人生酿成最后一种酒,供命运与上苍共饮。
阿妈,不管面对什么我都不会缺乏勇气。
他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我是伊顿的希望,我没有放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