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剑眉一挑、抬眸冷哼一声道:
“戴权,拟旨,兹有金陵卫指挥使佥事夏刚之子夏杰,不畏强暴,勇杀倭寇,勤王救驾有功,敕封三等义勇伯、锦衣卫千户、赏黄金二千两,白银一万两,各色锦缎五百匹,赏宫娥十名、京郊皇庄一座、敕造伯爵府一座,钦此!”
“大伴,荣国公薨逝后,贾政是不是把他的女儿——贾元春送进了宫中?”
戴权低头想了一阵,回道:“启禀陛下,却是有这么回事儿,贾元春目前就在凤藻宫为女史,负责宫中藏书的晾晒与打扫。”
弘治皇帝右手敲了敲御案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是一击击响锤落在戴权的心尖上,戴权的头低得更低了些,几乎埋进了衣领里。
伺候了弘治皇帝这么久,戴权自是知道,弘治皇帝心里又是在算计人了。
咚咚声陡然停了下来,只见,弘治皇帝沉声道:
“就将贾元春赏给夏杰,在他身边做个丫鬟吧。”
戴权不敢问为什么?虽然,贾家花重金经过他的手,才将贾元春送进宫中当女史的。
只见,戴权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是”,就躬身站在了角落里,等着弘治皇帝接下来的吩咐。
弘治皇帝长叹了口气,对着角落阴影里的戴权摆了摆手,道:
“去吧,让内阁拟好圣旨,朕盖了玉玺后,你亲自去到荣国府里传旨!”
戴权躬身应了声,后退了几步才转过身来,小碎步出了养心殿,合上高大的殿门,戴权望了眼金陵方向,重重地叹了口气,刚才,他的后背唬得冷汗直流,沾湿了衣襟。
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对父子,隔着千里江山,还来了个隔空斗法,这等皇家机密事,听得戴权一阵眼晕,他真想装聋子,什么也听不到;装瞎子,什么也看不到;皇爷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好了。
做皇家的奴婢,可真是为难,两个都是正经主子,两个都不能得罪,以后,听了皇家父子斗法的机密事,怕是也要一起进棺材!暂且不提戴权此刻的心境如何。
大周立国之初,外患未除,北有瓦剌肆虐,东有鞑靼人犯境,是以,大周高祖皇帝就曾立下祖制:非军功不封侯,非武伯不领军。
弘治皇帝敕封给夏杰的义勇伯,虽是个三等,但却是超品,比从二品的一等男爵,足足高了三级。而且可以独自领兵,担任大周九边各镇节度使和京营节度使。
大周祖制可没规定,什么年纪才能领兵,到时候让夏杰在明面上掌握三营兵马,再让文官上奏说夏杰年纪小,领不了兵,弘治皇帝再顺水推舟,将自己的亲信武将,派到军中掌握实权。
如此,岂不一石二鸟,既打乱了太上皇的图谋,也拿回了兵权,更恶心了趋炎附势的荣国府,离间了夏杰同太上皇的亲密关系。
其实,弘治皇帝并不知道,太上皇只是将夏杰当着一枚棋子,用完了就扔,夏杰的小命已经被太上皇定死了的。没想到,他们父子俩隔空斗法,倒是将夏杰从必死之境地挖了出来,推向了更高的位子。
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